遗憾的是,安燃发的邮件石沉大海,公司对希罗斯的投资最终顺利进行。
她也没办法,心里叹着气,这一亿美金注定要打水漂了。
或许是因为那封邮件,或许不是——工作开始平淡得像白开水,无色无味,但每天还是必须要摄入一定的量。
但愿只是她想多了。
林一树领回来的是一条拉布拉多导盲犬,名字叫大毛,非常温顺可爱。安燃和他从网上买了个狗屋,还在小拱门上方印上一只狗爪,并附上铭牌。
“大毛,”一树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这就是你的家啦。”
大毛一天吃两顿,中午在学校的时候吃狗粮,下午回家后,林一树亲手做第二顿,他严格按照培训基地的要求,确保饮食均衡。
傍晚时分,如果天气好,他和安燃牵了大毛到楼下散步。它总是乖乖地跟在林一树的脚边,温顺安静,太阳微弱的光芒跟着它的身体一动一动,它的毛发仿佛泛着碎金。
时间飞逝,又到年底SJ年会,这次安燃选了件淡金色小翻领短袖收腰亮片丝质长裙,简约淑女,在一群黑色红色白色、西装衬衫抹胸吊带露背之间既不低调,也不招摇,凸显中庸之道。
这次年会她没有节目,敬完酒之后,便窝在不显眼的一处,她知道自己该去社交的,可是内心却不知怎么十分抵触,一点儿也不想动。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前几年还斗志满满的。
门口传来一阵明显的安静,又一阵明显的嘈杂,而后归于平静,像一列进入隧道的火车,轰鸣着奔入寂寥的山色之间。
安燃又开始沉浸在“‘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的哲学世界里,这些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却使她丝毫没有注意发生了什么。
“燃燃?”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燃燃?”那人见安燃没有反应,又唤了一句。
这下安燃听到了,“哎——”她抬头望去,没想到竟是——“爸?”她一愣,惊喜地向安时走去,“爸,你怎么来啦?”
安时身边还有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她带着敬意向他微微鞠躬,脸上适时地挂上一个礼貌的微笑。
“顾董,这就是小女安燃,”安时笑着向身旁的老人介绍,那笑容夹杂着刻意的谦虚和掩藏不住的骄傲,“燃燃,这是顾董,你喊顾伯伯。”
“顾伯伯,”安燃又笑着浅鞠一躬,“您好。”
“你好,你好。”这位顾董虽然身体瘦削,但精神矍铄,声音如同他的气质一样和蔼。
早在刚见到安燃时,他便一直细细观察着,眼里充满欣赏,赞道:“令千金真是天生丽质、才貌双全呐!”
“哪里哪里,”安燃语气谦虚地说,“您过奖了。”神色却很骄傲。
安燃则大方地笑道:“谢谢您的夸奖,我会努力保持。”
这位顾董笑得更开怀了。
三人间很快又来了三个人:顾云清、蒋山明和顾云添。
“伯父。”
“顾董。”
“爸。”
三声重叠在一起。
安燃也依次和他们打招呼。
“嗯,”顾董点点头,侧身介绍道,“这位是安总。”
三人依次和安时握手,和蒋山明时,他拍了拍他的手背。
顾云添笑道:“爸,您这辈分可错了。”
顾锦鹤看一眼小儿子,问道:“哦,怎么说?”
“您看,安燃和令维同龄,也是同学,论理她该和令维一样,喊您爷爷才对,怎么能叫伯伯呢,这不是乱了辈分么?”
顾锦鹤眉毛一拧,假装斥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呢,没想到说出这一番理论不通的话来。她喊什么,自然是跟着她父亲安总的关系走,你在这儿充什么先生——”最后一句话他咽了下去,算是给这个不听话的小儿子留点面子。
安时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顾总,心中憋了许久的气早上来了,“顾总,”他笑了笑,“我要多谢你对燃燃的栽培和照顾。”“照顾”这个字他咬得很重。
顾云添静了一瞬,随后神色从容地说:“哪里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脸上依旧是高傲的笑,好像丝毫没听出安时话里的讥讽。
顾锦鹤看了气得要打他,但碍于这么多人,只好忍下,回去再说。
顾云清打圆场道:“云添,我最近听说你在追这位安小姐。”
安燃睁大了双眼,不知道他在人前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大脑高速运转——自己该说些什么?
正想着,安时拉了拉她的手,她疑惑地抬头,只见老父亲朝自己示意般地轻轻摇头。
?什么意思?
这时,周围已经静了许久,顾云添才道:“不知大哥是在哪里听说的?”他既不反驳,也不承认,脸上高傲的笑多了点探究。
顾云清也笑道:“听令维说的,你们关系不是很亲密吗?这种事她不至于说谎吧?”
顾云添只是笑着,没有说话。顾锦鹤自动忽略了两人之间的官司,见他没反驳,很是高兴,还以为他终于收了心,乐呵呵说道:“好啊,安燃是个好姑娘,你可别欺负人家。”
现在顾氏和安时的公司有合作,安燃给他的印象也很好,这桩“喜事”他乐见其成。
看着顾云添假笑下憋闷的脸,安燃心里积累许久的气终于顺了,总算替自己报了仇。
她瞬间明白了老父亲的用心良苦——“活该!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心底骂着,脸上却露了出来。
顾锦鹤见安燃看着云添笑,会错了意,对她越发满意了,又再三嘱咐云添收心、用心。
又有些人过来了,觥筹交错间,安燃让出位置,走到自助台边捡了块小蛋糕吃。没想到顾云添跟了过来,冷不丁说道:“你在做什么?”声音冷得像块冰。
安燃此时心情好,不跟他计较,将口中的食物吞进去后,才慢悠悠说道:“吃东西啊。”
他直接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她又咬一口蛋糕,细嚼慢咽地吃着,完了才反问:“这不正合你意么?我难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