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若汐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仔细的擦拭匕首,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嘘!我猜猜,在枫林渡的裴家人是谁?
是裴海?裴晏?裴河还是老镇国公?
不对,老镇国公的尸体都拉回京城下葬了,肯定不是他。
那留在枫林渡的会是谁呢?总不会是裴家族人吧?”
陈大胖子越听心越惊,汗如雨滴,眼珠慌乱的转动,加上脚腕上的疼痛,竟有些精神恍惚,心烦意躁。
他听到陆若汐絮絮叨叨一顿乱说,忍不住大吼,“你知道什么?镇国公什么时候下葬了?”
陆若汐眼睛一亮,像是话家常一般,声音平缓,“你不知道吗?全京城都知道啊。他下葬那天,全京城的老百姓和官员都去送他,我也去了。”
闻言,陈大胖子竟然笑了,“哈哈哈!一群蠢货!那是……那是……”
忽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头一歪,口鼻流血,没了气息。
陆若汐刚叹息一声,就听到几道风声,紧接着,三道人影飞掠过来。
陆若汐惊得蹦跳起来,全身紧绷,准备出击,就看到熟悉的两张面孔----马车上的主仆。
“他怎么啦?为什么死了?”那个主子脸色苍白, 眼睛猩红,说着就要去摇陈大胖子。
陆若汐一看他们没有敌意,连忙制止,“等等!不能碰!”
老六“哐当”一声拔出剑,挡住陆若汐,“放肆!”
陆若汐面色愠怒,“好心当成驴肝肺,哼!”
闻言,老二立马缩回手,并拉着裴清退后了几步。
老二拱手,“姑娘,他后面的话是什么,还请告知。”
语气温和,不卑不亢的。
陆若汐双手一摊,“或许你们早就在暗处,也听到了他的话。他没说完的话,谁知道是什么。你们看,有人不想他说话。”
三人循着陆若汐手指的方向,他们看到一条虫子从陈大胖子耳朵里钻出来,绿油油,胖胖的,软软的。
老二护着裴清又退后一步,神色凝重,“该不会是蛊虫吧?”
老六仗剑站在裴清另一侧,神情冷肃。
陆若汐随手打了个响指,“恭喜你,答对了。他们这个组织应该是用蛊虫控制人为他们驱使和保证组织的机密性。”
说着,一刀扎死蛊虫,再熟练的烧掉。
“好了!想必陈大胖子也是你们的敌对势力,那么资源共享后,你们毁尸灭迹也是应该的。夜已深,告辞!”
陆若汐潇洒的挥挥手,准备离去。
哪知老六的长剑不长眼,挡在了她面前。
裴清已经冷静下来,指着一块石头,“陆姑娘,你都说了资源共享,我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难道你不多说说吗?”
陆若汐不悦的看向身前的长剑,“呵!我不说,难道你们要杀了我?虽然你们有三个大男人,但是,怎么这么笃定兔子不会咬人?让开!”
老六眉头紧皱,纹丝不动。
陆若汐气笑了,“想动手?”
说完,从衣袖掏出一个白色包装,红唇一勾,“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裴清干咳一声,“别误会!我……我只是想知道枫林渡的消息。”
陆若汐挑眉,“呵呵!我也想知道,可是蛊虫不让呀!”
说着,她转身看向裴清,“我为什么要与你资源共享,不过就是一具尸体罢了,化尸粉了解下。”
说着,手一扬,粉末洋洋洒洒飘落在陈大胖子身上。
片刻后,陈大胖子肉眼可见的化成了一摊血水,吓得老六的长剑抖了抖。
陆若汐淡定自若,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悄悄地松了松,推开长剑,转头就走,“告辞!”
老六神情恍惚的收回剑,“主子?”
裴清摆手,听到她在洞口招呼一声猴子后,还扬声送来一句话,“更深露重,不适宜养身。这是医嘱!”
山洞里沉寂下来。
良久,老二轻笑出声,“夫人还真是不一般!杀人不眨眼,且善后做得好。老六,学着点。不管是人是鬼,火化后什么幺蛾子都生不出来。”
老六闻言,想起在战场上时,一剑砍下北辽将领,哪知那个将领假死躲过一劫,却暗中放毒箭,老六大意之下重伤。
这也是老六的黑历史。
老六转头看向地上黑色的人形,深以为然,“夫人威武!”
老二嗤笑:“呵呵!刚刚是谁对夫人刀剑相向?现在拍马屁迟了!”
老六瞪了他一眼,看向裴清,“主子,我马上传令查枫林渡。”
老二很是赞同,神色凝重,“主子,或许夫人猜的没错,老太爷没有死,几位爷也在某处活得好好的。这些,我们都要查。”
裴清神情恍惚,脑海里不断回响起陆若汐和陈大胖子的对话,心里隐隐有些期盼了。
他的三个兄长都是在战场上遇害不见踪迹。
或许,他们真的没死,只是忘记了回家的路。
如果说父亲没死,就有些荒诞了。
当时,他和几位兄长一起扶棺回京,亲手安葬的。
难道里面是个假的?
这个想法刚一闪现,裴清就打了个寒颤。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裴家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进入了别人的圈套。
是谁下的黑手?是陈大胖子的主公?他主公又是谁?
显然,主公是谁这种事,肯定是机密,是以,陆若汐没问出来。
但是,裴清想过所有的对手,都一一否定了。
*
也就在此时,那个母蛊暴躁的乱窜,终于引起它的主人的注意。
“呵呵!是死了子蛊吗?”
他屈指一弹瓶子,“去查查是哪个蠢货死了,把断了的线补上。”
窗外有人应声而去。
空气又安静下来。
良久,几声干咳打破静谧。那人慢腾腾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出昏暗的屋子。
北风凛冽肆虐,夹着冰渣子砸在人脸上生疼。
“十月了吧?转眼就是十五年,你还好吧?”
空荡荡的院子里响起苍老的声音。
下一刻,就见他捂住胸口,张大嘴急促的呼吸。
“噗!”
他吐出一口鲜血后,终于靠在门框上站直了些,抬头仰望虚空,轻声道:“时光催人老,一晃就是经年。来人,准备去枫林渡。”
暗处有人应声。
不一会儿,一架低调的马车就停在院门外,马车旁站着四个精壮男子。
他们目不斜视,盯着前方,仿佛没看到有人一瘸一拐的在雪地里行走。
“主公,请!”
直到他站定在马车旁,一个男子才伸手扶了一把。
“走吧!”主公面无表情,声音却变了,变得清冷疏离,而又中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