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廖珊进入石棺时,他听到了细微的机杼运作的声音,来自地下,被厚厚的石板和泥土覆盖,别人听不真切,但是他敏感度高,听得清清楚楚。
郑南捷说出那句话时其实已经有些晚了,廖珊从里面跃出来时身子已经没过了地面一半,她艰难地跳到了另一口石棺上,结果引起了几口石棺的接连下陷。无奈,她只好瞄准墓坑四周的矮墙。
要知道,从上往下跳容易得很,从下往上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试了一次,想从一个石棺上助跑,结果可能是距离过长她停下了步伐,并摇了摇头。眼见石棺越陷越深,她也正跟着往下陷,王杂碎急得直跺脚责骂自己傻叉不该让廖珊冒这个险。
那一刻,郑南捷脑子里过电似的闪过很多情景,都是有关廖珊的,她面上的高傲,骨子里的热心,一身的健壮肌肉,敢挑战的勇气等等。
她虽然看不起他,但是并没有丢下过他,一直把他当同伴,还帮助他。
这个女人还不错,不能看着她死!
这是他给出的结论。
情急之下,郑南捷丢出了手里的铜爪。
铜爪抓在了廖珊的肩膀上,顿时冒出鲜血,但好在她不怕疼,用力抓住钢线,然后最后踩一脚快没过地面的石棺,升了上来。
郑南捷哪里拽得住这质量不小的女人,身子立刻前倾,好在就在刚斜过45度时,衣服上的帽子被骷髅头一把揪住了,他就突然悬在了半空。
此时廖珊也有惊无险地落到了矮墙上。
王杂碎急忙凑到她面前问这问那,拿出纱布给她包扎。
退回墙边,几人暂时无语,围着汽油破布点燃的火堆驱湿吃饭。
原本想问问廖珊胳膊有没有问题,郑南捷抬头看了她一眼生生又把话咽回去了,因为她也在看着他。
“刚才,谢你了!”
郑南捷摇摇头说不客气。
这时王杂碎开始对他另眼相看了,“小子,看不出来,你长得文弱,反应挺快啊!耳朵也挺灵!”
骷髅头这时更得意了,“那是,也不看谁挑的徒弟!”他说。
“徒弟?拉倒吧!你们那由什么发丘中郎将后人自立门户搞的什么问路堂,浪得虚名,武器还不是靠改良前人的!况且你们入师门不是还得发个誓——什么入墓不可多得,一为实,二为盈,什么乃大忌,他这样子,啥都敢拿,一看就还没正式拜过师父!”
“一为实,二为盈,三则溢,此乃大忌!徒弟你听懂了吗?愿意拜师吗?”
“愿意!”
“你可想好了,跟着我这辈子注定发不了大财的!”
“想好了!”
骷髅头龇着黄牙哈哈笑了,“听见没?”他对王杂碎显摆说。
王杂碎见郑南捷每次回答都如此爽快,自己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了,自讨没趣,不再搭理他们,而是去包里翻吃的给自家徒弟送过去。
休息一会儿,见廖珊没什么大碍,四人开始琢磨着砸墙找路。
郑南捷把耳朵放在砖墙上听了许久,确定那些蜘蛛退去了,才敢让王杂碎砸墙。
好在这青砖墙不是很厚,加上刚才炸药炸得墙体松动,四人边砸边撤砖,很快开辟出一个洞。见只有少数几只蜘蛛在外面徘徊,已经构不成威胁,四人很快出了墓室。
骷髅头怕这几只蜘蛛去通风报信搬救兵,扔出几枚钉子噗噗把它们钉在了墙上,之后他们才放心离开。
重新进入墓道,走过一段,很快他们遇上了一座栈桥。
接近石栈桥开始,地面上有了水,手电筒一照,不深,能看见底。水质浑浊,散发一种动植物腐烂很久的难闻气味。
看样子,这里以前应该是有很深的积水,修建这墓为了运送材料才临时搭了这个栈桥。到现在,水位明显降低了很多。
这墓里也全靠有这水,那些袭击人的黑蜘蛛和为求生存躲在角落不动声色的鞋底虫才得以生存。
但同时,他们也意识到了风险,越是有水的地方可能的活物就越多。
过了栈桥,前面不远的地方立着两扇大门,飞檐直柱,猛一看十分气派。
来到门前,门紧紧闭合,一对生锈铜环紧紧贴在门上,却不见锁。
明显有猫腻!
王杂碎凑近看了看,伸手想直接推开,骷髅头一把给拉了回去,并使了个眼色。
“小心点,这地方一点都不简单,一个屁都没有的陪葬坑都想置人于死地,这主墓里面呢?”
“我来吧!”
廖珊退后几步,向前一跃,一脚踢开一扇门后迅速抽身,落到四人之列。
王杂碎哈哈大笑,放马后炮:“我就说没啥,你还不让我靠近!”
骷髅头早习惯了他这赖皮德行,懒得跟他计较,只有郑南捷还在心里嘀咕:他说了吗?他刚说了吗?
进了门,里面更大一股霉烂味传来,与湿气混杂,显得这地方更阴森恐怖。
“墓主人选了这么个地,他不怕水位上来把自己给淹了吗?”
郑南捷好奇地问。
“人家敢建在这就证明早做好了防水措施,还用你瞎操心!”
王杂碎往地上啐了一口说。
他这一低头自己吓一跳,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来了一条蛇。王杂碎哇地叫出声,跳起来往蛇身上踩去。
看他跳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在颤,可见踩这条小蛇用了很大力气。
“一条小蛇,至于吗?它又不一定有毒,它也不一定咬你,造孽!”
王杂碎白了骷髅头一眼,“你怎么知道没毒,感情不是奔你去的!”
郑南捷看着地上被踩得烂泥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蛇,他竟然有一丝不忍,难过得别过头去。
视线刚离开小蛇尸体,他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重新去看那奄奄一息的小蛇,那小蛇的头突然动了一下,嘴里呼出了一口气。
他看清了,那是一抹蓝色的气体,只以气体形态存在了一秒,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他愣住了!感觉十分不可思议,心里犹豫要不要告诉老段他们。
正犹豫间,廖珊喊了他一声:“郑南捷,你在不走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了!”他这才磨磨蹭蹭跟上去。
进入一个耳室时,地面结实,有积水,看起来不像是设计了什么陷阱。墙壁也没有什么裂痕,不存在藏了机关暗器的可能,于是几人大了胆子走进去。
但是,显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门口摆放的几个密封罐子。咔啦一声,不知道谁不小心踢烂了一个罐子,马上有一股难闻的刺鼻气体飘了出来。
“我去,这是什么味?好像谁的脚几年没洗了然后还跟咸鱼干摆在一起,然后还加了一个坏了的臭鸡蛋!”
这比喻,简直绝了,骷髅头都想给王杂碎竖起大拇指。
“呕……”
廖珊已经忍不住把刚吃下去不久的饭都吐了出来。
郑南捷也正在被折磨得胃里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