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阴冷寂静,破落的窗口处探进一缕冷淡的月色,幽幽寒凉。
青山棠突然停住脚步,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到了。”
幽森黑暗似拉扯不断的长长幕布,诡异感扑面而来。
吴邪心里咯噔一声,惊疑出声,“什么?!”
他直觉不妙,想要回头,变故也就是在这一刹那间发生的,两道黑影在他面前闪过,瞬间缠斗在一起。
紧接着,“??!”一声响起。
重物敲击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后脑传来剧烈阵痛,温热的液体流到脖颈上,眼前眩晕出现重影,吴邪痛苦地捂着后脑,身体发软地踉跄倒地。
黑暗阴森的夜色中,吴邪隐约看到一道黑影扛着钢棍站在他后面,露出的下巴在冰冷月色下泛着冷白的光。
下一秒,呼吸被遏制住,他被人掐住脖子提起来,也近距离看到了这个人。
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窒息,狰狞的疤痕撕裂那张白皙脸上的精致感,被那双戾气十足的阴沉双眼盯着,吴邪顿觉毛骨悚然。
陌生的面孔,那双眼睛却看得吴邪心脏颤动不止,似乎透过了那混沌的眼神窥探到了什么。
他眩晕到几欲干呕,窒息得脸色青紫,“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吴邪惊醒,掰着对方的手奋力挣扎着。
青山棠只觉的手中一松,眼神微讶,张起灵扭断手臂像鱼一样挣脱他的束缚,然后冲向了蔺契。
一息之间,全部乱了。
蔺契手上提着钢管还在滴血,定定看着疾冲过来的黑影,然后用力挥棍,迎接着张起灵的攻击。
吴邪表情痛苦扭曲地挣扎着,手慢慢探到了后腰,紧接着凛冽的刀锋劈过。
蔺契只觉得双目被刺得生疼,他迅速甩开人躲避,可寒光闪过得太快,等他站定,手腕被人生生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横流。
“哈——”
温热的血液飞溅在他脸上,他笑得阴森,低眸望着流血的手,那只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痛感刺激他的精神,目光晦暗不明,却又透露着些许萧瑟。
吴邪狠狠摔在地上,刀就掉在他面前一寸处,地面上汇聚一摊血,抬头对上蔺契意味不明的眼神时,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在狂跳,忍不住发抖。
那把刀是黑眼镜为他选的武器,如果不是蔺契闪的够快,此时他的半个手臂都能被斩断。
青山棠目光落在蔺契那被割断手筋的地方,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冰冷的眼里浮现骇人的杀意,“杀了他!”
吴邪翻涌的思绪迅速如浪潮般重重拍落到礁石上,他的手还有些抖,但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个地方还隐藏着人,他们中计了!
青山棠似刀子般冰冷锋利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他身上,无端地令人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黑暗之中似乎也有什么紧盯着他。
张起灵好看的眉头紧蹙,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避开蔺契想要赶到吴邪身边去,但蔺契步步紧逼,毫不顾忌血流不止,几乎要废掉的左手。
他的左手颤抖不止,每动一下都是钻心刺骨的疼痛,搭配上血液不断流逝的感觉令人恐惧。
但蔺契却仿佛找到某种兴奋的点,这是他第一次和张起灵正儿八经地交手,黑沉沉的眼睛闪烁着神经质般的光,如狼似虎,堪比饿了半辈子的狼猩红着眸,死死盯着张起灵。
诡异的古宅,未知的危险,疯狂的人像恶魔一样不断拉拽着坠入这张魔网中的人。
吴邪后脑凹陷下去一块,血液流了一片,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头皮上,他几乎要站不住,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见张起灵和那个陌生男人飞速缠斗的身影。
青山棠转过身,冷冷看着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凉薄弧度。
“砰!”
吴邪瞳孔骤然紧缩,心口剧痛,身体因为冲力而后仰倒去,扑通一声,他仰面倒在地上,胸口处血液迅速淹没了周围的衣服。
“吴邪!”
张起灵表情冷了下去,瞬间拔出了古刀,他的直觉一直在告诉他,不能对眼前这个人动刀,但此刻吴邪中枪,张起灵不可能再忍了。
拔出刀的张起灵战斗力飙升,蔺契手腕被震得刺痛,失血过多让他没有多少力气去抵抗张起灵十足的力气,实力大打折扣。
很快蔺契被击退,苍白着脸微微喘息,无力垂落的左手满是鲜血地在颤抖,眼神暗含不满。
张起灵回头深深看向他们,带着吴邪迅速翻窗逃走,青山棠眼神越发冷厉,“追。”
蔺契动了下身体,嗓音疲惫又沙哑,“够了。”
青山棠目光一顿,霍然回头深深凝望他,那眼神太过冷,让蔺契都为之一震,但他还是开口道,“我说够了,阿棠。”
青山棠沉默着,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深吸一口气,做出了退让,抬手对黑暗中的人打了手势,然后迈步走上前靠近蔺契。
感受到青山棠周身泛着的冰雪般寒凉的气息,蔺契瞬间放松紧绷的身体整个人靠到了青山棠身上,耷拉下了脑袋靠近青山棠肩头。
空气静默下来,丝丝血腥的气息不断刺激人的嗅觉,头上散落下来的碎发在脸上落下阴影,让人窥不清蔺契是什么神色。
“好累啊……”
声音颤抖呢喃,透露着无尽疲惫。
青山棠闭了闭眼,慢慢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安抚似轻柔拍动,“快了,快结束了。”
肩头的呼吸声格外轻,青山棠皱着眉探向蔺契的左手,触手就是滚烫的血液,他抬手拦住人的肩想要把人带走。
这时,轻巧的落地声响起,提着枪的波尔多从房梁上翻下来,目光落在蔺契身上,眼里微微晃动波澜。
“我一直以为,兰斯你没有心,但现在看来我好像错了?”
蔺契慢慢地抬起头,“这个世界上谁没有心啊?只不过是我不敢心软而已,你知道我一心软的代价是什么吗?”
“那你还放他们走。”波尔多似笑非笑的表情上显露着质疑。
“格兰菲迪说,他们今天就要坐船偷渡走,但如果吴邪要死了呢?他是会选择离开,还是会选择……放弃这唯一一次逃走的机会?”
蔺契慢慢勾起一抹残忍嗜血的笑,仿佛方才的脆弱只是人的错觉,他还是那个算计人心,诡计多端的无情恶人。
波尔多愣了愣,忽地笑了,“真恶劣啊,兰斯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走上前,凑近蔺契微微低下头,笑容满面透露着期待,“期待你将他们彻底拿下的那一天,作为贺礼,我会答应你一个条件。”
蔺契眼神忽闪,笑容慢慢真实起来,“一言为定。”
“说完了?说完了就闪开。”
青山棠不虞地推开人,拦住蔺契的肩膀将人强硬带走,他看蔺契流血的手已经不爽很久了。
波尔多踉跄了两步,轻笑着拍了拍肩膀,“Sake,你还真是……不讲道理啊。”
抬眸对上蔺契似笑非笑的嘲笑目光,波尔多忍不住好笑。
果然啊,爱伪装的Shamer(骗子)就连的青山棠都能蒙蔽呢。
不过小骗子的表演还是有些不走心啊,以他的身手,真的毫无防备地就能被吴邪伤了手吗?
波尔多唇瓣无声启合,“小骗子。”
“过奖。”
蔺契无声回应,回过头跟着青山棠上车,他的演技不走心又怎么样?青山棠愿意相信那就是成功的演技。
暗夜下划过一抹亮光,天空慢慢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凉风吹过带来些许潮湿。
青山棠慢慢升起车窗挡住飘进来的雨丝,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身边的人,轻轻扯唇,演技拙劣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