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氛围陷入了异常的沉默。
这么一解释,南牧居然又想到新的点,“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刘医生明明是飞刀,可他在手术完成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任职的医院,反而留在了国内继续研究这个病症。或许……正是因为他无法确保两人交换了之后,皇甫俊生的病症能否绝对康复。所以他们才拿顾之树当做研究的小白鼠,想要在顾之树身上找到解决这个病症的办法。以防止皇甫俊生万一复发的时候,能够得到其他有效的治疗办法。”
以上听起来确实都很合理,但邱子与还有一个问题,“但是……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择了顾之树呢?”
这确实是个需要弄明白的问题,但南牧觉得不难解释,“配型器官不能随意移植,连肾脏都需要经过配型才能确定是否能够移植,何况是那么精密复杂的脑部手术?他们肯定是经过了匹配,才挑中了顾之树的。”
此话一出,邱子与惊惧的微微颤抖起来,双手攥紧拳头,胸膛中翻滚着强烈的怒意,还夹杂着一丝难以遏制的恐惧。
因为顾之树的父亲说过,估计是在学校高考前的体检上被发现患有脑疾的。
皇甫俊生不可能运气这么好,只看了顾之树的学校,就恰恰遇到了和自己能够成功匹配的顾之树。他肯定不止看了顾之树的学校,他甚至可能看了所有A市的学校……
不一定是高中生,大学生,甚至初中生……
太可怕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所有的学校的学生岂不都成了他器官配型的后备库?
他今天可以把手伸进学校,明天就可以把手伸向A市乃至国内的任何一个企业、单位、公司……
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如何保证自己的权益?
他们不能读书,因为学校的体检会出卖他们身体的器官型号。他们不能去医院看病,因为他们无论做什么样的检查,也会出卖自己身体的器官型号。他们甚至也不能去任何的企业、单位和公司,因为任何的入职体检还是有可能会出卖自己的器官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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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邱子与接到了发过来的调查报告。
邱子与打开一看,却愣住了。
南牧看着他的样子,不解:“怎么说?”
邱子与有些尴尬地将手机递给南牧,“我们调查了皇甫俊生的医疗记录……他是在半年前动的手术。”
南牧愣了愣,不死心地追问,“有没有可能,是他动了两次手术?十多年前动过一次,半年前又动了一次?”
“我之前就有想到这种可能性。”邱子与挠挠头,“所以我也让人去调查了皇甫俊生十多年前,在顾之树动手术那天,他的行程。”
看到南牧盯着自己的眼睛,邱子与咽了咽口水,“他那天在参加一个公司的剪彩活动,上了新闻和报纸。所以当时在医院的那个人不可能是他。”
南牧大失所望,但还是问道,“那十多年前的那个人是谁?”
邱子与遗憾的摇摇头,“查不到。因为A科大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在十年前的5月份发生了一场火灾,据说正好是七楼脑疾办公室的,所以当时所有的资料都已经被那场大火给销毁了。”
这个事南牧是知道的,当时林护士就说过,顾之树在医院失踪之后,刘医生的办公室突发火灾,将所有的资料都一烧而空,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张医生和贾医生都被“引咎辞职”……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俞静桐忽然从门外推门而入,看着两人问,“你们在讨论什么?10年前的那场大火?”
邱子与想着他和南牧说话的声音这么小声,病房的隔音又好,没防备着居然有人会突然开门进来。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笑着和对方打招呼,又嘻嘻哈哈地试图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倘若进来的是其他人,可能也就真的糊弄过去了。但俞静桐毕竟和其他人不同,南牧当初是特意去她家询问过顾之树的事情的。
邱子与那句话里,是又提到了医院、火灾,又提到了十年前,加之还有脑疾……
俞静桐即便是再笨,也该猜到了。何况她还是个绝顶聪明的呢?
所以俞静桐也不理会邱子与讲的话,只是睁着那浅琥珀色的眼睛,牢牢地锁在南牧身上。
南牧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做了决定,隐去了他们前面关于皇甫俊生的猜测,只着重说了他们在讨论当时和顾之树一同做手术的人会是谁这件事。
俞静桐本来就知道他对顾之树这事颇为关心,所以他会想要知道一起做手术的人是谁,也很正常。
俞静桐听了,果然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反倒是说了一句让他们大吃一惊的话。
“和顾之树一起做手术的人吗?我倒是知道那个人是谁。”
南牧没着急问那个人是谁,反而疑惑俞静桐是如何知道的,毕竟当年,俞静桐还是个学生,又不在这个医院。
总不能是……顾之树和她说的吧?
“当然不是顾之树。”俞静桐失笑道,“不过顾之树确实和我提到过一次和他一起动手术的人,他当时用‘大伯’这次此来形容这个人。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特意和我提过关于这个人的存在。”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呢?”这倒越发勾起了邱子与的好奇,毕竟警方的调查肯定比普通人要详尽,可连他也调查不出来的人……
俞静桐点头,“警方的调查确实比较准确,但有很多事情,一旦你们亮明了身份,回答的人自然也会慎之又慎了。”
俞静桐会知道这个人是谁,还要从她的父亲说起。自打顾之树意外失踪之后,俞静桐的父亲就一直深感遗憾。对于他们这种医生来说,最渴望的就是攻破疑难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