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弟媳,你眼睛怎么这么亮,我跟你说啊,这个包……”
女人那边,就这样,拉着陈爱芳,再度热闹了起来。
而项爱国和陈德杰,则是被拉到了男人那一桌,他们搓着麻将,打着老K,在他们的桌子底下,是一地的果壳,还有烟灰和香烟屁股。
人一多,空气就跟着污浊。
项翛年极度的,厌恶这样的场景,也厌恶着,充满在空气里的二手烟。
所以,她在笑着和各位不面熟的亲戚,打过招呼后,就自己一个人,绕到了后面的厨房。
“外婆!”
项翛年看着坐在老式的小板凳上,坐在老式灶台的烧火口处,面色,被里面的火光照射的红彤彤的外婆,露出了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年年来啦!”
把烧红的碳火,从火炉里锹出来,放到面前的火盆中,外婆笑着,对项翛年回应道。
厨房里,只有外婆,项翛年趁这个时间,把藏在自己兜里的红包,悄咪咪的,递到了外婆的手上。
“外婆,我现在赚钱了,今年不用给我包红包了,轮到我给你包红包孝敬了……”
回到村里,见到熟悉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讲出来的语言,就会自动的,切换成亲切的方言模式。
“不用不用,你还小,今年我红包都给你准备好了的,我有钱的,你赚了钱就自己花……”
真正为小辈考虑着想的老人,就是这样,总是说自己什么东西都够用,不会贪小辈手里的东西。
“这是我想给你的,虽然不是很多,你就收着吧,给自己买点吃的,买点用的,不要舍不得花,也千万别给我欠债满屁股的舅舅,知道不?”
项翛年的舅舅,也就是陈爱芳的小弟,实在是……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
大概是小时候,吃到了时代的红利,家里什么好吃的,都要上面的两个姐姐让着他,所以,就养成了一个混不吝的性格。
什么事情都不好好干,总是自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年轻的时候,在镇里,开了个修水管和修马桶的店,只要好好干,那个时候,总能攒下一点家底的……
但他从小,就没怎么遭受过什么挫折,是被时代影响下,无脑宠爱着长大的幼子。
所以,年轻的时候,面皮薄,也要面子,很多账,在外面收不回来,他对那些厚脸皮的老赖,也没办法,然后,长此以往,就倒闭了。
本来,他做个农民,其实也可以吃饱穿暖。
然而。
他要是本分还好……明明没有那个能力,想当少爷的野心却是不小。
之前,民宿农家乐盛行的时候,他申请了村里的几块地,想要跟着潮流,做农家乐,但后面,却是因为吃了没文化的亏,被人坑了,也被一些牛头马面的人拉着,沾染上了不良的习惯。
好端端的家庭,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有本事搞得乌烟瘴气。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欠了满屁股的债,据说,是有七位数以上,还到现在都没有还完。
后面,他在村里找了一份办公室里的工作,一个月领着温饱线的工资,却一点都不交家用,整天不着家,更不用说分担家里的农活了。
他自己去打麻将打牌,输的精光后,又找他老婆要,也盯上了两个姐姐在之前给外婆补缴的养老金,拿到之后,又嚯嚯完,然后又反复……完全是一个地痞无赖的角色。
所以,项翛年特意叮嘱了这一嘴。
“……我知道了。”
对于自己长歪的小儿子,外婆也是满脸的无奈。
在几次推脱之下,外婆还是收了项翛年的孝敬红包。
“你给我红包,那我给你准备的红包,你也不能拒绝。”
“外婆,不用,我都这么大了……”
“要的,要的,一定要的……”
外婆站起身,把项翛年的红包,揣在兜里,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带着项翛年来到了她的房间,然后,从衣柜底下,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了项翛年的外套里面。
感受到不比以往薄,甚至有加厚的红包,项翛年眉心一跳,连忙就要从怀里往外拿。
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陈爱芳的呼唤。
“年年!年年?你在哪里啊……”
不是项翛年夸张,陈爱芳的叫声,宛如一个叫魂的唢呐,刺耳又招摇。
项翛年甚至已经可以听见旁的人,也跟着陈爱芳开始叫她了。
“你妈在喊你了,快去吧,说不定有惊喜。”
嗯?
看着外婆脸上有点揶揄的表情,项翛年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然后。
“来,认识一下,这是你阿姨的女儿的朋友的……和你年纪差不多,26岁,你们小年轻一起说说话。”
看到站在陈爱芳身边,一个矮肥圆非常显老且头发稀薄、正在上下不断打量着自己的生养部位的男的……
项翛年觉得,自己不好的预感,果然是灵验了。
怪不得,当初,陈爱芳在让项翛年记得找她老板要三倍工资的下一秒,就改口说请假了,感情,是把自己骗回来,相亲的。
“你们正好去村里走走,买点小孩子放的烟花……”
看到项翛年满脸的不情愿,陈爱芳把项翛年往那相亲男的身边一推,看似在提建议,实际上,暗地里,扭了项翛年一把,也给项翛年使了眼色。
项翛年:“。”
“好的,阿姨,我们这就去买。”
那相亲男,非常满意项翛年的长相,笑着,接过陈爱芳的话头,就要来拉项翛年的手。
项翛年:“!!?”
什么玩意儿!?
“有没有礼貌啊,别扒拉我!也别动手动脚的!”
项翛年连忙退开一步,眉头竖起,呵止了对方的动作。
而场面,也因为项翛年的抗拒,陷入了一瞬间的僵持。
面对项翛年的不配合,不仅是男方拉下了脸,陈爱芳也面色一黑,笑容就这么僵持在了脸上。
注意到男方的不愉快,陈爱芳连忙赔笑道:
“不好意思,我没说清楚,我先和她交代几句,你等一会儿啊……”
说着,陈爱芳用力地拽着项翛年的手,把项翛年拉到了几步之外,开始对项翛年规训、耳提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