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林道长看着眼前几人。
许宋宋是他最小的记名弟子,他自然是认识个,剩下的这个,一身黑衣,面色严峻,手中拿着一柄漆黑的长剑,他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最心爱的徒弟,清昙的东西。
那一对长剑,还是自己亲自交给清昙的,现在怎么会在这个女子手里?
宋宋见广林道长沉默不语,以为他是有什么顾虑,连忙上前道:“师父,您可是有什么顾虑?”
广林道长捻捻长须,道:“没有,我们修道之人,何虑之有?”
宋宋闻言大喜,回头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道:“师父这是答应收徒了?”
广林道长摇摇头,慈爱的看着宋宋,道:“你已经是我最后一个记名弟子,外你之后,我不再收徒。”
宋宋有些沮丧,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赵无虞端坐在椅上喝茶,将二人的对话全部听了去。
此时听到广林道长不再收徒,不由得抬眼看了看他。
不拒绝也不答应,这是什么意思?
许宪三人心中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两个更小点的女孩子,难过都写在脸上,从衣食无忧的富贵人家到这清冷的苦修之地,带给他们的感受就是天差地别。
现在自己的命运如何?就要看那个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道长。
她们在晚上睡觉时,也搂着姐姐的脖子问,为什么不能和她一直在一起?那时候的宋宋姐姐,回复他们的只有苦笑。
这就是他们大人所说的烦恼?
那还真的是让人难过。
广林道长看着几道询问的目光,解释道:“他们就留在上善观,但是不要拜在我的门下,依我看…”
说着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慢的饮了两口茶,才道:“清昙是我大弟子,为人最是宽厚仁善,且武艺高强,就让他们拜在清昙名下,如何?”
“大师兄?”宋宋问道。
广林道长道:“是,你大师兄无论是年龄还是资历,已经足够收徒。”
宋宋心中一喜,能够做大师兄的弟子,那为是不错的选择,只是现在大师兄并不在上善观啊!
赵无虞道:“据我所知,清昙并不在上善观,这人都不在,如何收徒?”
广林道长不慌不忙的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清昙不在,他的师弟们都在,代为教管即可。”
赵无虞点点头,这也不是不行。
拜师不拜师的不重要,主要是这三个孩子有个去处就行,广林道长身为上善观的住持道长,只要他点头就行。
广林道长微笑着吩咐道:“渝尔,你大师兄现在不在,这三个孩子就先由你照顾,你带他们去观里四处转转,看看饭堂寝室认认路。”
渝尔应声称是。
最小的许密密一把拉住身边的宋宋,声音中已然有了哭腔,糯叽叽的小奶音叫道:“阿姐,我不想离开你。”
许宋宋握住她的手,耐心安抚着。
广林道长见状,连忙道:“宋宋,你也陪着去吧,让孩子们多熟悉熟悉环境。”
许宋宋感激的向师父道谢。
渝尔带着他们出去了。
赵无虞坐在椅上喝茶,这上善观的茶透着一股子清香,见广林道长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瞥向自己手中的剑。
看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心爱之物。
赵无虞饮了一口茶,道:“道长故意将我留在此,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广林道长“呵呵”一笑,手捻着胡须,道:“赵将军果然是聪慧过人。”
“道长有话不妨直说,赵无虞也不是那扭捏之人。”
广林道长指着她身边的剑,道:“将军这把剑,倒是眼熟得很,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赵无虞知道他什么意思,索性明摆着说道:“道长,这是你的爱徒,清昙所赠,故而您会觉得眼熟。”
广林道长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赵无虞继续道:“清昙对我不仅有赠剑之情,还有救命之恩。”
广林道长心中一惊,回想起一年之前这个时候,忍不住出声道:“那是清昙救的人,是你?”
赵无虞点头。
广林道长又仔仔细细的将她看了看,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自己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如此。”
赵无虞见这老头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忍不住道:“道长,你这是怎么了?”
广林道长看着她,只见赵无虞一身戎装打扮,头发用了红色发带高高束起,步履矫健,面容坚毅,虽不是多么美的女子,但是身上的气质却是一等一的好。
一看就是一个心性坚毅之人。
这样的女子,再加上她曾经受过伤,现在的将军身份,不由得让广林道长心中又多想了几分。
她到底是谁?现在的赵无虞赵将军是否是她最真实的身份?她为什么年纪轻轻会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民间传闻几分为真?
赵无虞丝毫不顾及广林道长对自己惊愕以及审视的目光,自顾自的端着茶碗,淡定的喝茶。
“我是瞧见将军英姿,想起了一些往事。”广林道长感慨道,“将军可知道,这剑为雌雄宝剑,乃是清昙父母之遗物,他能将此剑赠予你,可见你对他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人。”
赵无虞拿着茶碗的手一顿,道:“道长言重了,这只不过是在小觅镇时,我手上无趁手的兵器,清昙师兄不忍我受伤,才赠剑与我,你方才说的是他父母之遗物,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广林道长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道:“既然是清昙送你的,那就是你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都不重要,我这个徒儿我最了解,为人最是宽厚仁慈,也最重情义,是个世间罕有的人。”
赵无虞口中喝着水,听着老道长毫不吝啬的夸自己家的大徒弟,忍不住问道:“道长,你家徒儿是很好,不仅仅是大徒弟好,二徒弟也好,为了大夏上阵杀敌,你怎么不夸夸老二?”
广林道长没想到她这样说,用笑笑来掩饰尴尬,道:“沐白自然也是最优秀的,听说他被俘,我也是日夜担忧。”
赵无虞看着他,这老道长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也许修道之人就是与她这样的俗人不一样,没有什么喜怒哀乐,万事都能看的开。
是啊,林冕、沐白,你们还好吗?
赵无虞又问道:“这清昙师兄一心向道,心中所念不过是早日飞升,道长怎么舍得让他下山?”
广林道长幽幽叹口气,道:“清昙自出生就一直待在上善观,没有经历过人间疾苦,他情缘未了,如何飞升?”
赵无虞拿着茶碗的手一抖,差点将茶水洒出来,然后毫无形象的放声大笑。
广林道长好奇的盯着她。
赵无虞笑着道:“道长,什么是情缘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