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杨没想到醒儿姐妹俩会这么敏感,但也猜到了,肯定是苏敬在这里起了坏作用,故意造成李木杨会娶苏绾的舆论,让李木杨无法收场。
见过坑爹的,没见过坑自己妹妹的,怪不得苏绾不让苏敬进她的屋子了。
李木杨本打算晚上回到北邙山,只好留下来陪陆元子一晚,但也让人去山上暗中保护平阳和虞茵茵。
第二天一早,李木杨便去了北邙山,带了一顶新帐篷,还有一只老母鸡。
虞茵茵跟李木杨说了昨晚的情况,平阳还是在后半夜醒了,盗汗胸闷再没睡着。
这些都是正常情况,这么严重的病即使药物再好也不可能快速见效,而且眼下的治疗还是以缩短传染期、降低死亡率为主。
看得出虞茵茵和平阳对于药效很紧张,这也是人的一种求生欲,如果她们以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里,就不会这么紧张了,说明她们很期待李木杨的治疗。
李木杨也说了一些宽慰的话,给病人树立对抗死亡的信心还是很重要的。
输上液后,李木杨便开始烤鸡,其实他可以带熟的过来,只是这一天的时间实在无聊,就烤鸡来消磨时间。
虽然选了一个背风的地方烤鸡,香味还是飘进了帐篷里,里面传出平阳的低喃声:“真香。”
李木杨笑道:“给你留了点胸脯肉,晚上让茵茵给你煮粥吃,等你病痊愈了,我亲自给你烤羊吃。”
“怎能劳李医博大驾给小女子烤羊吃。”
“嗯,应该的,必须让你觉得这一万两金子花的值得。”
平阳轻笑一声,不再说话,但也听着李木杨和虞茵茵在研究如何烤鸡才能好吃,似乎虞茵茵比李木杨还在行。
偶尔听虞茵茵说李木杨这么烤不对,容易烤糊,胡椒粉不能放太早,最后虞茵茵直接埋怨李木杨,说这手法以后怎么给公主烤羊吃,李木杨似乎不满了,说哪里有什么公主,她只是我的病人,充其量算是VIP病人,虞茵茵问啥叫为爱皮,李木杨说就是钱给的多,可以享受特别照顾,虞茵茵说烤羊就算特别照顾了?李木杨说大不了以后她得别的病我也不收诊金了,终生免费,虞茵茵不高兴了,说公主才不会再得病了呢,再说了也不需要你照顾一辈子的......
帐篷内,平阳露出幸福的笑容。
不一会儿,两人似乎开始为吃争吵起来。
“我要吃鸡腿...”
“女孩子应该吃鸡翅膀,会梳头。”
“我要吃鸡腿...”
“哝,吃鸡头,生烤鸡头很好吃,里面有奸臣秦桧,哦,秦桧还没出生...”
“我要吃鸡腿...”
“嗯,给你吃鸡屁股,这个又叫鸡尾尖,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宁舍金山,不舍鸡尖嘛...”
“我要吃鸡腿...”
“其实鸡脖子更适合女孩子,可以长出细长的脖子...”
“我要吃鸡腿...”
“喂,鸡胸脯留给平阳了,剩下的都给你了啊,我只吃两只腿还不可以吗?”
“我要吃鸡腿...”
平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看,还有人偷听拣乐的。”
“我要吃鸡腿...”
。。。。。。
接下来的几天,平阳也渐渐开朗了许多。
“那天为什么把豆卢达送到我府上?”
在第七天的下午,平阳主动问起了豆卢达的事,而且语气里还有一丝责备的味道,类似于一种大人对小孩子做错事的责备。
李木杨笑答:“请公主见谅,具体原因还真不能说。”
“我没理由怪你,只是秦王为此事大动肝火,你可知后果会有多严重?”
平阳挪动了身子,竟然将脑袋从帐篷里伸了出来,一头乱发躺在草席上。
李木杨斜眼望去,那张本就消瘦的脸在一片乱发中更显瘦小,哪里像征战沙场的巾帼英雄。
其实她也不过是25岁的女子,在后世也就是刚走出象牙塔的大学生。
“天下早晚是李唐的,我的小命就算吊在秦王的手心里了。”李木杨故作哀叹道。
“你还挺有远见的,可惜秦王不知道我还活着,所以...”
平阳的意思是即使她的病治好了,也不能出现在秦王的面前,所以不能帮他说好话。
“公主无须为我担心,我与秦王之间还有些小插曲的,他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
平阳一翻身抬起头来,一双好奇的眸子透过乱发看向李木杨。
李木杨苦笑道:“你怎么就跟没事人了似的,我可不觉得我的医术有那么神奇,快进去躺着休息吧。”
平阳笑道:“我是想看看你吹牛时是什么样子。”
“我没吹牛,你好好养病吧,到时候你就会看到李世民见到我时会是什么表情了。”
“如果你没吹牛,我倒是有点期待了,我二弟可是从不跟人服软的人,尤其是欺骗他的人,除非这个人有过人之处,不过,这么一说,你也有过人之处,哦,莫不是,你救过他?”
平阳很快就分析出了这里的门道。
李木杨笑笑不再理她了。
今天平阳似乎很想说说话,见李木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开始了另一个话题。
“你为什么认为我们大唐会害死几十万的洛阳百姓?”
这又是一个李木杨不愿意回答的话题,只能敷衍道:“医道不分家,你就当我也会些推演之术吧。”
“我不喜欢那些神算子,小时候还有一名道士说我能活到八十岁呢,都是胡扯。”
“倒也未必,如果我治好了你的病,为何不能活八十岁?一百也有可能的。”
“...”平阳眨了眨眼,似乎觉得也有道理似的,难道这些就是命运?
第八天一早,这是在北邙山最后一个清晨,平阳早早的就起来坐在山坡上看日出,见李木杨从帐篷里出来,还朝他挥挥手。
平阳的气色好了很多,只是穿着病号服的身子还显得有些虚弱,高高挽起的长发用红绳系着,与现代人无异。
李木杨恍然间觉得平阳与后世的女友有些相像,如同看到了病床上的女友坐起来似的。
“早上还是有点凉的。”李木杨的语气中带有一点责怪的味道。
“今天是最后一天在这里了,我想看看风景。”平阳双手挽起发丝,沐浴着晨光。
“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哪有风景可看?”李木杨也转身看向山下,野草野花间坟墓林立,的确不是个赏景的好地方。
“李医博还喜欢作诗?”平阳抬头看向李木杨,眼中充满着好奇。
“还可以,能写出三百首。”
“喔!”平阳瞪大眼睛,流露出钦佩之色。
“我觉得应该称呼你为先生,而不是医博士。”平阳想了想道。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学问渊博之人。”
“我怎么感觉像个老学究,不过,这个称呼我喜欢。”
“还有,我也为自己起了新的名字,叫,李天旭。”
“天旭,这是小名?”
“欢来苦夕短,已复至天旭,我希望每一天都能像现在那样没有痛苦,拥有期待,而且每一天都能看到天明...咦?这是五柳先生的一句诗啊,你不是喜欢诗么,难道不知道?”
“哦哦,走吧,估计悲田坊马车已经到山下了。”李木杨敷衍了一句,他还真没想起来这首诗出自哪里。
“先生可否为我作首诗,也算告别这个北邙山了,再也不想来这里了。”
“咳咳...”李木杨轻咳两声,望向远方,挥了挥手,又咳嗽了两声。
虞茵茵紧张的问道:“李医博病了?”
平阳对虞茵茵做出噤声的手势,期盼的等着李木杨作诗。
虞茵茵吐了下舌头,似乎很不看好李木杨。
李木杨又对着远方指了指,终于开口道: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虞茵茵顿时瞪圆了眼睛。
平阳呆滞片刻,眼眶湿润了。
虽然是首打油诗,但里面的意境正符合她现在的情况,她多么想离开这个苟且偷生的地方,奔向远方的田野还有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