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历本上,关于首例实验体的资料已经被撕毁大半,但仅仅是寥寥数语,也足够拼凑出故事的大概。
女儿被活活摔死在眼前后,那个女人就疯了,失去利用价值的实验体被关在暗无天日的角落,成为了废弃的棋子。
而作为院长的丈夫似乎也疯魔了,他开始打着“能改变胎儿性别”的旗号,将大批的孕妇骗进医院用于营养液的实验,制造了无数场惨案。
女人死后化为厉鬼在医院徘徊,因为惧怕她,或者说是因为想要困住她,丈夫将女儿的血肉涂满医院。所以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带着女儿的气息,可她却怎么都找寻不到。
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天涯。
仓库内氛围压抑沉重。
他们现在找到了副本中的委托人,也知道了对方的心愿,却面临着一个全新的难题。
黑框眼镜男按捺不住,语气焦躁,“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女儿都已经死无全尸了,我们拿什么完成她的心愿,这破题目怕不是在耍我们吧?”
人群中有人哽咽着附和,“可现在就剩下一天时间了,我们难道注定要困死在这里吗?”
“我还不想死,早知道打死我也不会答应来参与游戏……”
“我好想回家,我好害怕……”
抱怨声此起彼伏。
金铭阳瞥了眼正在打哈欠的明瞳,嬉皮笑脸的凑了过去,“明瞳姐姐,讲讲呗,你有什么高见?”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明瞳身上,目光中带着希冀。
明瞳恍若不见,平静开口,“高见算不上,我只是觉得,既然这是一场通关游戏,那就不该有死局出现。除非……”
“除非什么?”
明瞳扯了下唇,“除非游戏系统抽风,它不想干了……”
玩家,“……”
弹幕,“……”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可我总听见一股浓浓的嘲讽意味,系统滚出来挨骂……”」
「“啧啧,还是太年轻了啊,游戏里的确不会出现死局,但它却能在通关条件上各种坑害玩家,尤其是这个副本简直就是不做人……”」
「“关于圣心医院这个副本,之前有好几位榜上大佬分析过,它其实应该还有其他的解法,只是没人能想到。更准确来说,是没人敢去那么做……”」
弹幕正热火朝天的讨论,而玩家这边则决定继续寻找线索。
他们离开杂物房,一行人沿着长廊挨个房间搜寻,连转了好几层楼却半点线索都没有。
长时间的疲惫和精神压抑让他们连脚步都变得拖沓,呼吸中伴随着叹息声。
明瞳脚步忽然顿住,她站在走廊中间,眉心蹙起,“我怎么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金铭阳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兮兮,他四处张望着,“啊?哪里不对劲?哪呢哪呢,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我是觉得,太安静了。”
明瞳眯起眸子。
没错,就是太安静了。
听到她这句话,其余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这份寂静便更加明显。
从他们走出杂物房到现在,除了玩家中发出的声音,竟听不到外界半点异样的动静。甚至医院里那群怪物也像是突然消失了,竟然由着他们在医院里瞎逛。
金铭阳小心的咽了下口水。
忽然,一道尖叫声传入耳畔。
“滚开,离我远点,给老子滚……”
男人骂骂咧咧的,声线还带着恐惧和暴躁。
“是不是还有其他幸存的玩家?我去看看!”金铭阳不假思索,朝着声源冲了过去。
明瞳叹了口气,缓缓迈步跟上去。
金铭阳率先踹开紧闭的病房门,大片灰尘扑面而来,他捂住口鼻扇了几下,灰尘散去,他看着室内的人瞬间变脸。
“是你?”
病房内,络腮胡靠在墙角,他面容凶煞,眼珠猩红,不断挥舞着手中棍子,像是要驱赶什么。
可他面前却空空如也。
骤然闯进门的人令他一愣,那双眼睛中的猩红褪去,神智也清明起来。
“是你们?你们居然……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我呸!我们当然活的好好的,像你这种抛弃队友的人渣才应该死!”金铭阳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为什么逃回宿舍后不给我们开门,你明明听见我们的声音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自私死了多少人?我们差点全都死在外面!”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络腮胡猛地推开他,冷笑一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当然要为我自己的安全考虑,况且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站在这吗?”
“你太过分了,害死那么多人居然一点愧疚心理都没有?你还是不是人?”短发女生忍不住开口。
络腮胡冷哼,“他们死了是因为命短,人又不是我杀的,谁让他们没本事逃脱鬼怪追杀?这种废物死了也是活该!”
“你!”短发女生气红眼。
“你个畜生,你就不怕遭报应!”
金铭阳举起拳头就要冲上去,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够了。”
明瞳平静的说,“你现在跟他打起来,浪费的只是我们大家通关的时间,你是不想活着出去了吗?”
金铭阳一愣,狠狠瞪了眼络腮胡,却还是停了手,活像是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的大狗狗,连尾巴都不想摇了。
明瞳看得好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卷毛,“放心,人在做,天在看。”
她的语调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
金铭阳微怔,转头去看明瞳的脸,这一看不由得皱起眉,“你的脸色……怎么好像更白了?”
他昨天那见明瞳第一眼,就觉得对方病恹恹的,仿佛风一吹就倒。
而她现在的脸色,明显比昨天初见更加苍白,甚至……不像是活人……
金铭阳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明瞳扯了下唇角,还没来得及说话,四周忽然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尖锐又刺耳。
女生颤抖的声音响起,“天……天花板上,好像有东西……”
就在布满蜘蛛网,已经因为潮湿掉了大片墙皮的天花板上,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睁开,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眼神贪婪又怨毒。
“吧嗒,吧嗒……”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出现在门口,浑身堆满密密麻麻婴儿头,那根贯穿她血肉的红绳,正在一颤一颤的动,像是活的的心脏。
她猛地抬起猩红的眼,呲牙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