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死了？
明瞳微怔，偏头看向角落。
金铭阳和白清浅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额头上有细密的冷汗冒出来。
“是梦魇。”
刚才暗处那东西对她用的也是这一招，不过……
明瞳视线微移，眸子里带着探究打量，“时先生没有中招？”
“梦魇而已。”时溯笑意浅淡，“明瞳小姐不也一样没中招吗？”
明瞳眸子微眯。
刚才暗处那东西动手的时候悄无声息，她没中招，是因为她早就有了防备。况且从小到大她撞见的幻象梦魇不计其数，她基本已经免疫。
而时溯，看上去心志坚定压根没被影响到……又或许……暗处那东西不敢对他出手？
大概是她盯得的时间有些久，时溯轻微眨了下眼，唇边带笑。
“明瞳小姐始终看我，是还有其他疑问？”
“没有！”
明瞳收回视线，转身朝着角落走。她摸出口袋中两张符纸甩出去，符纸吧唧贴在了金铭阳和白清浅脸上。
金色的符文亮起，在两人周身转了一圈，径直坠入眉心。
昏睡中的金铭阳打了个哆嗦，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眼底还带着惊恐和迷茫。
下一秒，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
“啊……”
金铭阳惊叫一声，慌乱抬头，瞥见一张漂亮的脸，他愣了愣，“明……明瞳姐姐……”
“清醒了？”明瞳笑盈盈，“想不到你整天傻里傻气的，居然还有这么重的心事。方便讲讲吗，刚才都梦到什么了？”
“梦到什么……”金铭阳皱起脸，表情委屈的不得了，“我梦见有人骂我猪脑子！”
时溯，“……”
明瞳，“啊？”
金铭阳委屈巴巴，“他们好多人骂我，具体的我有点记不清了，反正他们说我是猪脑子，说我学的科目那么简单还能挂科，还因为挂科被坑到了这种鸟不拉屎的破游戏里，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给其他人腾地方……”
“哦对……他们还有人说，我能考上大学全都是靠着家里人花钱打点，笑死！我家里要是有那个钱，我还念什么大学，早就回家啃老了，简直血口喷人！”
金铭阳越说越气，恍惚中明瞳几乎能看到从他脑袋上冒出的烟。
时溯沉默了下。
几秒后，他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微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你也挺优秀的。”
“啊？”金铭阳愣了下，有些不太确定，“什么意思？”
明瞳声音轻柔温和，“捂上耳朵，别听，是恶评！”
金铭阳，“……？”
不是……我说你们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受伤的心灵，这样真的很不礼貌哎！
好在金铭阳心是真的大，转瞬注意力就被吸引，“对了明瞳姐姐，怎么只有你们两个，白小姐呢？”
明瞳笑意微敛，偏头。
角落位置，白清浅闭着眼，唇瓣咬出血色，衣摆也抓住大片褶皱。
金铭阳惊呼，“她这是怎么了？”
明瞳低声，“跟你一样，陷入了梦魇，只是她陷入的程度更深。”
连她的符咒都无法将陷入梦魇中的白清浅唤醒，可见那件牵绊住她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金铭阳问，“那怎么办，我们要等着她自己醒来吗？”
“靠她自己醒不过来，只会越沉沦越深而已，我去换个方法试试。”
明瞳盘膝坐在白清浅面前，双手捏诀，法阵成型，淡金色的光晕将两人包裹。
她看着白清浅苍白的脸，轻轻闭上眼，脑海中画面寸寸晃过，最终定格在雨夜中。
雷声轰隆，一道道闪电将夜空点亮，伴随着愤怒的呵斥。
“白清浅，你给我跪下，冲着你姐姐的墓碑磕头认错。你个心狠手辣的小畜生，你就给我跪死在这里！”
“白清浅，那可是你的亲姐姐，她从小对你那么好，要星星不给月亮，凡是你喜欢的东西她都会送到你手上，而你呢？居然亲手杀了她，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白清浅，你真是个冷血动物，没有一丁点属于人的情感！你杀了你姐姐，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你就不会做噩梦吗？早知如此，我生下你的那天，就该活活掐死你！”
纷乱中，白清浅跪在墓碑前，那张秀美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就连沉重的巴掌落到她脸上时，她也不曾眨眼。
明瞳朝前迈了一步，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绝。
隔着空气，隔着异层空间，她平视着白清浅的眼睛，从里面只能看到麻木和空洞。
周围的画面切换，到了漆黑的房间。
白清浅闭眼躺在宽大的床上，空气中的声音夹杂着浓烈的恨意。
“清浅，为什么这些年你不敢来我的坟墓前，连我的名字都不敢听到呢？”
“清浅……浅浅，你在害怕什么呢？明明是你亲手杀了我啊？”
“你忘记了吗？是你，在我的后背捅了那置我于死地的一刀，那你现在又在哭什么呢？浅浅，你好虚伪啊……”
“自私、凉薄、无情无义、杀人犯！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我的妹妹呢？我恨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不要……不要……”白清浅闭着眼，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到枕巾上，“姐姐，我错了……姐姐……不是这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你啊……是你逼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责怪我呢？
为什么……当年死得人不是我呢？
白清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突然伸出双手，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手上力道一点点加重，脸色也憋得涨红。
“白清浅，醒醒！”
明瞳快步走到床边伸出手，一滴血珠从指腹冒出来，她操控血珠飘到白清浅眉心处。
就在血珠即将落入白清浅眉心时，白清浅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骤然松开，她重新获得氧气，大口大口的喘息，眼角的泪痕还没干。
明瞳的动作微怔。
她没有出手……是有人在帮白清浅？
明瞳动动指尖，一大堆纸人钻出来，争先恐后地去吸食漂浮在空气中的那颗血珠。
床上，白清浅眼睫颤动两下，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