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不打算救，漩沙那边，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干涉一下。”辞夏接着说道。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凉川直接回绝了。
“不行。”
“为什么？”
“精英怪疑心重，我们利用这点打出奇效，事后它们会推测我们发现了这一漏洞。”
“若是这一漏洞利用得当，我们一仗便能击溃亡灵军。”凉川说道。
“万一...”辞夏接着问道。
“万一时间拖得太久，精英怪也可能推测我们预谋着大反攻。”
“确实。”凉川点头承认，不过依旧耐心解释道。
“但是，比起让它用一次损失推断，时间的虚无缥缈感，更能让它放下戒心。”
“要知道，目前人类对其控制的干扰次数，是零。”
“零，意味着人类大概率还没意识到这一漏洞，意味着亡灵军对人类的威慑力还在。”
“最重要的是，这意味着亡灵军可以随意控制各个战线的强化怪，在第一次败仗之前尽力去侵占人类和村民的领地，丝毫不需要考虑人类反攻。”
“目前在人类战线，亡灵军已经推得够远，要不是漩沙又在整活，下一步打的，一定是村民卫队。”
“......”
经过凉川的一番分析，辞夏不得不承认，漩沙目前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这件事，霜舟还真不好出手。
还没来得及接着说什么，凉川接着开口：“波瑞斯的战略决策已经败掉了不少漩沙人，等到这一仗打完，必须去开一场会。”
“至少，得让拜恩拿到一半北部战线的指挥权。”
“有道理。”辞夏点头，北部战线有两大战斗营地顶着，但战况却比霜舟和基尔隆坏很多。
武器差距是一方面，指挥层的问题也不小。
波瑞斯的作战风格和战略眼光确实比拜恩更强，但在劣势情况下，大胆的决策反而难以发挥作用。
而拜恩的保守作战方式，显然更加适合眼下的情况。
两人将未来一段时间的战略计划敲定后，辞夏再度抬头，看向神采奕奕的凉川，问道：“这么急着上工，身体怎么样？”
“小伤而已。”凉川淡淡回答道。
超负荷使用魔力，最大的风险便是在低精神力下，魔力更难操控，很容易出现施法失误甚至魔力在体内爆炸的情况发生。
对他来说，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便是精神力和魔力掌控，昏迷后仍然稳定旋转的巽风便是凉川魔力操控炉火纯青的体现，因此他也没有多大的后遗症。
不过毕竟是透支发挥，在后遗症最严重的时期，凉川的精神彻底宕机，体内完全无法自动捕获自然灵气。
而他能短短几天便醒过来，一是苏缄的外部调动灵气疗养，二是凉川的好徒弟沐风，在凉川.exe未响应的时候，替他接收了很多灵气并拿来恢复肉身的伤势。
这件事凉川并不知道，还是自己醒来后，从苏缄口中得知的消息。
不过一谈起沐风，对于重新塑造肉身之事，凉川也已将绝大多数物资准备完毕。
只不过，最关键的材料之一，地狱疣，生长在下界，现在的凉川也没办法整到。
这种需要吸取地狱的灵气才能生长的东西，一直由帝国严加把控。
流通在市场上的，品质根本达不到要求，只能作为炼药的基础物资。
在联邦宣布独立后，人类和村民的战争彻底地断绝人类获得地狱疣的可能，就算是凉川，也只能静待时机。
联邦有凉川，苏缄，乌默尔及其学生坐镇，魔法这块丝毫不虚雪山的卫队。
而魔法使多一个少一个，对前线的影响也并不大，因此凉川也有把沐风当做奇兵用的想法。
虽说如此，但联邦目前活跃在前线的魔法使，还是只有凉川和苏缄两个顶尖战力，中间的断档，恐怕还要再过几个月才能填补。
......
离开辞夏办公室后，凉川便投入自身的恢复训练中。
尽管亡灵时不时组织小规模的骚扰，但经过苏缄的分析，以及漩沙前线的报告，时间差依然在证实，他们的猜测正确。
中南部战线的静坐战持续了一个多月，令凉川略感惊讶的是，在漩沙和莫恩多特的联军配合之下，殊卓亲自下场的设伏战竟然真的打赢了。
在歼灭了近千的亡灵后，波瑞斯指挥莫恩多特的部队一鼓作气，将战线重新推回了雪山北部的入口附近。
这里本就地形复杂，双方都是易守难攻的地形，再加上灵域在雪山深处随之可能发兵，亡灵军最后还是在这里选择了继续静坐。
自北部防线大溃败后，波瑞斯临危不乱，反手打出一场大捷，提振了联邦不少士气。
同时，这一操作也让辞夏有些头疼，一时不知到底该不该弹劾波瑞斯。
而在北部防线稳固之后，霜舟城再度迎接了一次大规模攻城。
不过这一次，霜舟三叉戟，凉川，苏缄，柯暮三人同时坐镇，霜舟城几乎固若金汤。
大规模进攻固然克制柯暮的骑兵队，但凉川和苏缄却总能在这种局势下，以非常恐怖的速度收割普通怪物的性命。
而分散部队四面攻城，柯暮的重骑兵队能几乎无伤从城东冲砍到城西，战损比仍然非常难看。
在损失了四分之一的普通怪物后，亡灵军最终清醒地意识到，有着完全体三叉戟的霜舟城硬得崩牙。
不得已情况下，亡灵军只得继续围而不攻，靠骷髅对城墙上的巡逻队偶做骚扰。
在南方，南部战线一如既往，基尔隆的游击部队仍然神出鬼没，依靠着手长放风筝。
虽然时有小股游击部队被亡灵军逮住，但一队游击部队只有九人，对于大基数的基尔隆而言，损失依然称得上微不足道。
基尔隆的营地就在丘陵之中，但无处不在的游击队总能把亡灵军牵制在敌后，一个月间，亡灵军的推进速度几乎为零。
随后，不出凉川所料，在人类战线暂时取不到战果的亡灵军，果然调转枪口，对卫队发动了大规模入侵！
虽然卫队一直在做殊死抵抗，但之前与人类联军的损耗和亡灵军的入侵已经极大程度削弱了卫队的实力。
在雪山所有中立A级骑士都入场出手的情况下，卫队也仅仅保住了村镇没有被占领。
至于城外的村庄和更小的村镇，很快就被亡灵军洗劫一空，大量村民和人类被感染，成了亡灵军的一员。
在这种情况下，卫队终于不得不向帝国求援，并且尝试重新和人类取得联系。
“......情况如此，雪山已然生灵涂炭，望人类同村民以生灵之名，共抗亡灵邪祟。”
“戴维，五月八日。”
“呵呵，卫队真撑不住了啊。”凉川放下手中的信，笑吟吟地看向辞夏。
信是戴维亲笔，大概内容是卫队承认雪山联邦独立，自治领的地块全部划给人类，并且向帝国递交合法土地转让，承认人类和村民的同等地位。
信是两天前写的，由凉川留在卫队的信鸽所传，不过信鸽最多一日便可从卫队哨所到达霜舟城。
戴维写完这封信后，并未第一时间寄出，而是等了一天才寄出。
而这一细节，说明这封信的内容，大概率也是卫队高层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把信寄给凉川而非辞夏，波瑞斯，拜恩等直接领导人，大概率是认为凉川更好说话一些。
“漩沙之围没有顾及同为生灵，大肆屠戮。”
“现在城镇被围，靠几个A级骑士吊着口气，倒想起来人类村民求同存异了。”凉川轻轻摇头。
经过一个月的备战和规划，凉川和辞夏两人已经策划好了一场属于人类的大规模攻势。
如果执行顺利，这一仗便能把所有亡灵军推回地下，并且直接解除村镇的困境。
不过凉川并不着急。
“戴维和你关系怎么样？”辞夏手里把玩着自己的联邦印章，不在意地问道。
卫队已经被打残，辞夏自然不把他们再放在心上。
“一般，认识吧。”凉川也没在意，虽然人类没少挨打，但在两人的谋划下，未来的行动，有没有村民已经不再重要。
现在辞夏所想的，并不是要不要给卫队一个面子，而是用不用给帝国面子。
“帝国已经派第七军出发，再过最多半个月就到雪山。”
“无妨，村民帝国总体对各辖区的掌控力并不强，对人类态度也是偏合作意味，不用那么着急表明我们的意图。”凉川仍然摇头，并不看好凉川。
辞夏想了想，将手里早就写好的文书交给了凉川，后者想也没想，直接唤来了两只白鸽。
“一封给北方防线，一封给南方防线，定好日期就动手吧。”凉川说着，拿起了桌子上的笔，接着说道：“挑个日子吧。”
“五月十三，正午十二点整。”辞夏开口。
“嗯。”凉川应了一声，在信中填上了空白，随后便将信纸绑到了白鸽腿上。
“希望这一仗之后，能看到反击希望。”
说罢，凉川抬手施展法术，两只信鸽立刻确定了目的地和目标人员，向着南北两个方向飞去。
凉川给其他人留下的信鸽，都提前标好了目的地。
这种手段，还是他从乌默尔那里学来的。
而卫队的信鸽，则是乌默尔送给辞夏，再由辞夏转交给罗尔修的。
用乌默尔的话说，两军迟早休战，若有变数，飞鸽传书更为安全。
五月十一日，漩沙营地。
“经霜舟研究，最终定于五月十三日，正午十二点发动全线总攻，望友盟准时起兵，尽管战线前推，待行军至密林区域后与我军汇合，具体缘由，战后复盘再叙。”
“辞夏，凉川。帝国历996年五月九日。”
拜恩与波瑞斯在桌前对坐，前者不可思议地开口问道：“......你确定这是霜舟那边的意思？”
“检查过了，是辞夏的亲笔，日期是凉川填的。”波瑞斯点头。
前段时间因为他和殊卓构思的伏击战，霜舟一方刚刚表达过不满。
此举确实有风险，赢了还好说，输了不仅漩沙会丢掉总营地，霜舟城也会因为过于畸形的战线而被彻底围困，再无突袭可能。
不过，短短一个月后，霜舟反而向众营地抛出了一个毫无解释，毫无理由的作战通知，直接让两人都摸不到头脑。
要知道霜舟战争部的战略部署，从来都是以稳妥为主。
这样大胆的计划，在霜舟只有一个人能提的出来。
而这个人的名字，也已经写在了信上，印证了两人的猜想。
“霜舟的战略判断一向很准，尤其是凉川深入接触过精英怪，应该是知道了对方一些底细。”拜恩尝试自己说服自己。
而波瑞斯，已经吃过不听霜舟劝告的苦头，如今霜舟主动要发动攻势，在他看来，一定有极其重要的转机在约定的时间发生。
说不定是凉川的大规模法术，或者是苏缄柯暮的奇袭，亦或是，灵域出兵等等。
“不管怎样，霜舟自第一次城防战后，就没再向联邦请援。”
“这次，恐怕他们又想搞点大动作了。”波瑞斯微微颔首，思考着许多可能性。
“那么......”
“跟吧。”波瑞斯点头。
经过上次的败仗后，北部战线的总指挥临时由拜恩接任。
可前线仍在漩沙，再加上漩沙对外作战经验比莫恩多特多很多，绝大多数情况下，他还是要向波瑞斯请教。
联邦成立后，两大营地共同防守北部战线，双方的合作也越来越密切。
之前的矛盾，在两方营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里，很快便如融雪消散。
现在的莫恩多特和漩沙，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和普罗瓦尔-普洛斯联合营地极为相似。
一个是作战联合营地，一个是农业联合营地。
两名领袖没有异议后，拜恩唤来传令兵，吩咐道：“去找科林，让他统计粮草，准备大规模作战。”
具体日期他没有说，霜舟的来信，除了作战日期外都含糊不清。
毕竟敌人狡诈，情报泄露是很大的问题。
这一点，自从第一次关于亡灵军的情报交换时，辞夏就已经提醒过其他营地。
......
几乎同时，基尔隆营地中，诺瑞克斯看着来自霜舟的寥寥数语，沉思了一会儿。
“五月十三日，似乎也没什么情况。”
在南部防线，基尔隆靠着远超时代的游击战术，已经能极其有效地阻拦亡灵军，而霜舟那边，却是让他带队直面亡灵军。
虽然依靠线列步兵收割亡灵军速度更快，但很显然，亡灵军并不是普通僵尸，不会乖乖被枪毙。
再加上，亡灵军中有着数十只强化过的怪物。
这些怪物的综合作战能力，不知道比普通人类高出多少，贸然作战只会被轻易全歼。
而霜舟，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
想到此处，诺瑞克斯把目光放到了“全线总攻”四个字上时，眼里才闪过一丝兴趣。
“罢了，漩沙和莫恩多特都做调整，基尔隆也不能总做刺头。”
自言自语完，诺瑞克斯起身，拿起属于自己的那杆火枪，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