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你有经验啊，不如先给我打个预防针？”
07说得轻巧，仿佛议论的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小事，引得09多看了他两眼，“你想好要放她走了？”
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之前他们四个始终没有达成统一，现在听他的意思像是有了决定。
“不是放走。”07纠正道，“是我能力不够，没抓到她。”
09：“……这不是一码事儿吗，你以为boss看不出来？”
“看不看得出来不重要，谁让那个小屁孩惹出这种事，当哥哥的只能帮她受点罪了。”
05睨了他一眼，“这话你刚才怎么不对她说，一见面又掐又踹的，现在开始自我感动了。”
“什么！你还打她了！？”09一脚踹到了他屁股上，“你有病吧，她这段时间都不知道受多少伤了，你还来那套！”
她越说越气，又给了他几下。
见一旁的05无动于衷，甚至还有几分看笑话的意思，07就知道了，她们是一心的。
但他坚持自己的想法，“她做错事就该惩罚，要是能早点长记性，也不会擅自叛逃，我现在不教她，以后她只会闹出更大的事。”
“可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了。”
05的一句话让两人都有一瞬间的晃神。
是啊，他们很多年都没有看到她了，她现在长大了，做的每个决定肯定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她很清楚后果，也不再需要他们再费心教导了。
更何况他们能教她的，未必是她想学的。
“其实我早想过会有这么一天。”05淡淡地说，“她的性格就是如此，一旦发现自己这些年接受的都是扭曲的三观，她必然会反抗，即使明知会落到这个下场，她也不会后悔。”
“所以我们还需要教她什么呢？她自己的路就让她自己去走吧。”
*
到底是比自己多活了不少年，03的经验和技巧都不是唐就能匹敌的，不一会儿他就败下阵了。
“你既然已经离开组织，就不要再插手组织的事了。”看在他是为了帮十三的份上，03提点了一句，然后离开了。
唐就的眼神沉了下来。
他没有杀他。
——“我比你更熟悉他们。”她曾经这么说。
这人似乎和她交情匪浅，以至于没有对他下死手。
所以……她的确不会被杀死。
只是，他们大概也不会放过她。
这个“大概”，是唐就的猜测，也是他们的摇摆不定。
再次抓到谢从意的时候，四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还是03把她双手扣了起来，怕她逃跑，“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们从别墅区出去后上了一辆车。
大家仿佛都有种无言的默契，始终保持着安静。
谢从意一路都低着头玩手，手掌残留的血迹没来得及清除，她就一点点用衣袖擦干净。
旁边的09见状，视线转向了她只草草处理过的胳膊，忍不住又瞪了前排的07一眼，从旁边拿了急救医药箱准备给她重新包扎一遍。
07当时确实是气昏头了，下手没注意分寸，伤口都被撕裂开了，恐怕是要缝合才行。
09动手前，看向她乖乖垂着的头说：“痛的话可以出声。”
谢从意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
其实她给她打了麻醉，是不会痛的，但缝合的过程中她还是感觉到了微微的刺痛，就像有人用细细的针尖在戳她的指尖、心口。
她忍不住蜷缩起手指，克制着胸口蔓延出来的酸痛。
痛的时候是不能喊的，一贯如此。
可今天她跟她说，可以。
谢从意抬起头直视着前方的路。
如果说她允许喊痛不算例外，那这条背向目的地的路一定是例外。
他们根本没有打算将她带回去。
“嘶……”谢从意瑟缩了一下，几人的目光顿时聚焦过来，她不期然地和后视镜中的03对视了。
“是我太用力了吗？”09停住了手，看着伤口说，“差几针就缝合完了，再忍一下，我会轻点。”
“再补点麻醉吧，我有点痛。”她看着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说，“反正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不用感受伤口的痛苦了，你们不会舍不得给我用吧。”
这话一出，几人皆是沉默。
许久，谢从意才扬起浅浅的笑，“我知道回去后我会承受什么，但现在，我是能说痛的，对吧？”
09欲言又止，默默低下头继续给她缝合。
其他三个人也什么都没说，谢从意的笑容渐渐放下了。
他们不会改变决定了，就像这辆始终朝前开的车，无论如何都不会向后倒去，也不会给她下车的机会。
抵达码头后，他们匆匆地带着她走向其中一艘邮轮，谢从意却忽然站住了脚，“我能不能和他说个再见。”
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03隐约猜到，脸色微微变了，“你说的是那个叫唐就的？”
她颔首称是。
“唐就？”09回忆道，“是前几天刚退出组织的那个家伙吧？”
05没什么情绪地说：“是他，总喜欢不自量力单挑比他强的人。”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07带着点质问的意味问她。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都想知道。
谢从意稍稍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就是……”
她停顿了一下，垂眼道：“有点重要的一个人。”
气氛变得不太和谐。
她抬眼追寻他们的视线，“可以吗？也许以后都见不到了。”
这失落的语气听得人心软，09第一个动摇了，帮着她说话：“年轻人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05冷冷地把手机递给她，“最多三分钟。”
谢从意乖巧点头，接过手机后看了一圈，“你们……都要听吗？”
03老脸一红，扯着郁闷的07去一边了。
05和09站定在她身边，没打算走。
谢从意无奈，只能当着她们俩的面拨了电话出去。
几声嘟嘟后，唐就接了起来。
赶在他出声前，她先开口说：“唐就，是我。”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谢从意就嗓子发干，心绪有些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