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妃迟疑片刻。
各家下人的名字都是登记在册的,只要知道了名字,就可以顺着名字去查。
若谎报了名字,查无此人,就证明荣王妃在说谎。若查得出来真有其人,那么下一步就是确认这侍女在何处。
这样的谎言一戳就破,根本经不起查。
荣王妃心知肚明,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刑部尚书见状,心里已是明了,然后转头看向荣王妃身边的另外一位侍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侍女下意识地看向荣王妃,“奴婢……奴婢柳叶。”
刑部尚书点了点头,忽然抬手吩咐:“把柳叶姑娘带走。”
荣王妃脸色一变:“你要干什么?”
“王妃身份贵重,本官没有证据,不敢随意拿人。”刑部尚书恭敬行礼告了个罪,“但臣奉旨查案,但凡有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请王妃恕罪,本官要把王妃的侍女带去刑部问话。”
荣王妃怒道:“你要屈打成招?”
刑部尚书说道:“如果荣王妃能告诉本官,今日刺杀***一事,是否赵公子跟王妃合谋,本官或许就不用带她去问话。”
荣王妃脸色青白。
“王妃!”柳叶忽然跪下来,恐惧地求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王妃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去刑部啊!”
三公主晏宝珍见到这样的场面,淡淡开口:“若事情真跟皇婶有关,皇婶还是如实说了吧。毕竟***的脾气在场之人都知道,不是谁想蒙混就能蒙混过关的。柳叶一个小小的侍女,真要去了刑部,只怕受不住刑部那些大刑,到时候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皇婶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荣王妃转头怒道:“晏宝珍,你这是什么意思?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我荣王府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晏宝珍笑道:“荣王府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是不太清楚,不过前有福安郡主逼婚萧侍郎,后有皇婶带着乔装打扮的侍女进府行次***,就算我想说荣王府清贵无尘,只怕也没人相信吧?”
荣将军大怒:“晏宝珍!”
晏宝珍微微一笑:“皇婶与其跟我横眉竖眼,不如好好跟丞相和尚书大人解释一下赵长泽的身份问题,如果我判断得没错,赵长泽就是皇婶的另一位侍女吧?他为何会打扮成侍女模样?皇婶想做什么——”
荣王妃打断她的话:“我根本不知道是他。”
“不知道?”晏宝珍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皇婶在开什么玩笑?您身边的侍女长什么样,您会不知道?赵长泽再怎么打扮,也不可能跟你的侍女一模一样,皇婶但凡不认识他,或者对他有所怀疑,就不可能将他带在身边。”
周遭女子闻言,纷纷点头:“对啊,我们带在身边的侍女肯定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不可能让一个不认识的人跟在身边。”
荣王妃脸色僵硬。
即便她咬死不承认,可事实已经证明,她的话没有一点可信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一些女客着急回家,都忍不住开始催促荣王妃。
裴丞相和刑部尚书倒是从容,始终客套有礼但态度强硬地看着荣王妃,大有一副她不说出真相,所有人都不能离开的架势。
荣王妃正是骑虎难下。
而国舅府被抄家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皇帝待在崇明殿,想阻止都来不及。
国师没有离开,三位王爷也没离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任由事态发酵。
太后得知消息,惊怒交加:“晏九黎把国舅府抄了?”
“是。”曹嬷嬷脸色凝重,“听说是赵公子在丞相府行刺***,但没能成功……”
“荒唐!”太后怒道,“简直一派胡言!”
“事实证据确凿,太后若不相信,本宫也没办法。”晏九黎走进仁寿宫,“丞相府那么人,眼睛可不都是瞎的。”
她一进来,宫女们齐齐跪下,神色惊惧不安。
太后站起身,脸色难看:“晏九黎,你为了陷害长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赵家还在丧期,裴丞相根本不可能发帖子给长泽——”
“赵长泽伪装成荣王妃的侍女,费尽心机混进丞相府,目的就是为了刺杀本宫,然后嫁祸给裴丞相。”
太后脸色煞白:“你……你说什么?”
“证据确凿,容不得抵赖。”晏九黎走到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赵长胜弑君,赵长泽刺杀***,接二连三,就算本宫想饶他也没办法做到。”
太后跌坐在椅子上,面无血色,苍白如纸。
宫人们伏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九黎!”太后忽然惊醒似的,抬起头,祈求地看着晏九黎,“赵家是你的舅舅家呀!长胜和长泽都是你的表兄,你……你真的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吗?”
晏九黎喝了口茶,没说话。
“九黎,就当我求你了。”太后站起身,急急走到她面前,“九黎,我们是母女,哀家是你的母亲啊!国舅府是哀家的母族,你于心何忍,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吗?”
晏九黎慢条斯理地喝完一盏茶,抬头看向太后:“那本宫也想问问,我真是太后您的亲生女儿吗?”
话音落地,空气一凝。
太后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晏九黎眼神如刀:“我说,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太后神色惊惶,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随即色厉内荏地怒道:“晏九黎,你简直狼心狗肺!为了对付国舅一家,你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认了?”
晏九黎淡笑:“太后想不想知道,晏宝瑜如今在国师府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太后对上她的双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你……你……”
“晏宝瑜在国师府为奴为婢,白天洗衣服,被其他侍女欺负,晚上还要被嬷嬷教规矩,挨打受罚成了她的家常便饭。”晏九黎嘴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就像刚入宫那些宫女一样。太后应该知道,宫里的规矩都有多严苛,而晏宝瑜在国师府所受的,比宫里严苛百倍。”
太后浑身发冷:“你在报复她?”
“本宫没那个闲工夫。”晏九黎声音淡漠,“不过看得出来,太后拿她当心肝肉疼,所以我猜……晏宝瑜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
“到底是谁在你面前胡言乱语?”太后厉声质问,“晏九黎,你想跟哀家脱离母女关系,然后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哀家也除掉吗?”
晏九黎直视着她的双眼,嗓音如冰:“我只想问你,我是你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