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过来了,”奚荔问道,“不是在澳洲忙矿产的事吗?”
“爸妈不是说要回国定居?派我出来收拢一下欧洲这边的事呢。”奚睿不想妹妹担心,没仔细讲公司的问题,简单道,“就是跑跑账。”
奚荔心底紧了紧:“爸妈说什么时候回国了吗?”
虽然知道回国这件事势不可挡,但奚荔还是希望能晚一些。
至少……让她跟封毅结婚之后吧。
“爸妈没说,但我听他们的意思……应该快了。”奚睿忍不住道,“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爸希望她开心。”
说到这里,奚睿的语气都落寞了几分。
奚荔却没有奚睿那样的情绪,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奚睿看妹妹似乎没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有无奈有心酸:“妈以前受了苦,身体很不好。现在虽然不演出了,但是伤害都在,你——”
“哥,爸妈跟封家谈婚礼的事了吗?”奚荔直接打断他,只关心自己的事,“年初就说要准备我跟封毅的婚事了,到现在都还没给我婚礼策划呢。”
奚睿看着妹妹对父母身体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隐隐不满。但考虑到她还小,又硬忍住了:“婚事不急,你才21。”
“怎么能不急呢?封毅那么好!我要是不抓紧,他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谁敢跟奚家大小姐抢?而且你们可是祖辈定下的娃娃亲。”奚睿不懂妹妹为什么这么着急。
奚荔跟奚睿说不通,两人说着说着语气都呛了几分。
“荔荔,封毅是不是亏待你了?”奚睿拧眉,“不如你跟我去爸妈那边吧?我认真的。”
“不要。”
“封毅现在不是在收尾实验室?他最近肯定很忙。你跟我回去,住一个月,到时候自己去找他也行,跟爸妈一起回国也好,你——”
“我不要!”奚荔提高声音,“我要跟封毅在一起,你听不见吗!”
“你!”奚睿脸色黑了下来。
“怎么了,老远就听到你们兄妹吵架的声音。”
封毅买了花和早饭进来,见奚荔眼眶通红,不赞成地看了奚睿一眼,却没说什么。
他将早饭放在柜子上,又将花插在花瓶里:“荔荔脾气急,你当哥哥的也不知道让让她。”
奚睿有些生气,感觉妹妹是被封毅教坏了。
不然他好好的妹妹,怎么跟封毅住了半年,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奚睿瞪了他一眼。
奚荔抓住封毅的手:“你终于回来了,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可忙的,只是跟接手的人见个面,签了几份授权书。”封毅抱住奚荔拍了拍她的背,“别为我担心。”
奚荔情绪好了些:“那……你要什么时候回国?”
“下周吧,”封毅起身,拿了一杯果汁递给奚荔,“这几天你就在医院休养吧,收拾行李的事我让佣人代劳就行。”
奚荔本想说自己身体不好,能不能玩几天。
但看见奚睿在旁边跃跃欲试,要把自己带到奚家父母那边的表情,她又忍住了。
算了,还是回国吧。
奚荔一点都不想去奚家。
...
吃过晚饭,王姨给奚枂洗完澡就把人抱回床上。
宗渡在楼下浴室洗完上来,直接掀开被子上床,将人搂到怀里。
奚枂碰到他身上冰凉的睡衣,悄悄攥住一角。
宗渡拽了拽衣服:“怎么?”
“没事。”奚枂将头埋到他胸口,“少爷,你这几天睡得好吗?”
“嗯,还不错。”宗渡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淡淡的鼻音,似乎困极了。
奚枂手指紧了紧:“我晚上醒来……发现不在。”
“可能去洗手间了吧,或者下楼喝水。”宗渡顿了顿,“怎么,怕了?”
“没有。”
奚枂想问他,半夜是不是出去了。
但话在嘴边,她却问不出来。
宗渡抚了抚她的长发:“睡吧。”
奚枂的额头正抵在宗渡的喉结上,他说话的时候,她的额头能感到微微地颤。
等宗渡呼吸平稳,奚枂身体本能地也安稳下来,萌生出睡意。
往日她一定能睡个好觉。
但今晚她却有些不安。
胡思乱想间,她的睡意来得慢,也浅。
几次她快睡着的时候,只要宗渡一动她就情不自禁睁开眼。
有几次,宗渡一低头就看见她睁着眼看着自己,在氛围灯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可怜。
“怎么了?”宗渡向下滑了滑,跟她平齐。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听上去过分的性感。
奚枂犹豫了下,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
“嗯?”
“就……有种感觉。”
那天的车祸来得又急又快,奚枂当时虽然害怕,但并没有太担心。
尤其是她全程陪伴,眼看着宗渡受伤,跟着去医院,还看着蒋琬治疗。
而出院以后两人又回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宗宅,睡在一张床上,奚枂没有时间去后怕。
不管是自愿还是不自愿,她跟宗渡睡在一张床上,确实更踏实。
只是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听到他的呼吸,奚枂都有种有人陪伴自己的感觉。
但是连着三天了,她半夜醒来时宗渡都不在。
她受伤以后,不管是注射还是口服,都一直在摄入镇静剂。
半夜她醒来看到宗渡不在,很想等他回来。
然而等着等着,她又会不自觉睡过去。
这对清醒的奚枂来说,就变成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恐慌。
宗渡晚上不陪着她?
他出去了?
回他自己的卧室了?
奚枂很小就一个人睡觉,只有小时候会害怕一个人待着一个人睡觉。
长大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空落落”、“恐慌”、“寂寞”、“惊惧”。
他就是她的瘾。
清醒时痛恨。
但午夜梦回,却离不开。
宗渡感觉到奚枂的害怕,心里有些诧异。
他亲了亲她的鼻子:“怎么了?”
“没事,”奚枂摇摇头,“我就是,就是醒来没看到你,有点害怕。”
“怕什么?怕有人对你动手?”宗渡以为是楚莹家里的事给奚枂留下了阴影。
奚枂摇摇头。
不是一件事,甚至不是这段时间。
是长久的陪伴、不确定、连续的袭击、受伤、痛苦,让她生出了极度的不安。
奚枂尝试着亲了下宗渡,不经意泄露出心底的恐惧:“你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