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曼准备开口说什么，被瓷言拉住。
“好。”
警察用余光瞥了一眼白曼，松了一口气，“瓷小姐见好就收最好，祝我们合作愉快。”
瓷言伸手握住，“祝我们合作愉快。”
警察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想做过多交流，唯恐再出现问题。
他的目光勉强分给面部已经青紫的尸体，踩着在他看来四亲不认，自由潇洒的步伐离开。
一摇一摆跟着企鹅一样，臃肿笨拙，还没有人家可爱。
瓷言目光冰冷望着警察的背影，拆下头绳上的珠子，扔在地上，脚一踢正好滚到警察脚下。
警察没有防备，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自己还没卡在门框动弹不得。
像只半死不活的鱼一样，扑通扑通。
至少房间内没有一个人帮他，至于外面就不关房内两人的事。
挤在门框的警察挣扎了好久，才勉强从门框上挤出来，翻了一个大跟头，从台阶上面滚了下去。
幸好只是一楼，要是其他几楼，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白曼早就察觉到瓷言的小动作，非但没有觉得可恶，甚至沾沾自喜。
她一手拽着小偷的胳膊，踩着高跟鞋把尸体给丢了出去，皮笑肉不笑讲道“嘿，你的东西忘了。”
失面子的警察勃然大怒，可当看到是白曼的时候，胸口的堵着的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
瓷言盯着木板上的血渍，语气有些不耐烦，“真是麻烦。”
白曼提建议道“要不找个保洁。”
瓷言婉拒，“不用，一会我拖拖就行，这次多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在，说不定我现在在监狱待着呢？”
白曼小声嘟囔道“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觉得我没错，我就没错，至少我报警的那一刻就是我错了。”
白曼很显然想到了刚才不务正业的警察，没有好气道“不报警做什么？难不成我们还要毁尸灭迹不成。外面现在这么乱，还不是他们不作为。”
瓷言双手一摊，脸上浮现一抹苦涩，“那有什么办法，我的身份是一种境地，我们的性别也是一种境地。”
外国的身份杀掉本国国民，本地警察当然是倾向于本国国民，尤其他们还是带有歧视色彩。
诚然，性别也是一种境地。这类人最讨厌处理的就是独居女性的案子，一是麻烦，二是觉得浪费时间。在他们看来，女子就应该依傍在男生身边，或者两个女生作伴，从而减少被害得风险。
他们根本就不在乎独居女性的处境，他们只在乎为什么你要一个人独处，而不是跟着其他的人一起相处。夜晚总是危险，出事的往往也是这类的人。可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被害的人，而是指责劝告不要外出，不要花枝招展，你被害是因为你的问题。
他们根本就不会从根源解决问题，而是让受害者一步一步的退让，直到无处可退。
裙摆本就该绽放，可惜被绽放的裙摆沾染了太多的血腥，导致很少再有裙摆绽放。
有的时候你不得不否认，人的世界观很是一个谜。正确总会向错误让步；清白总会让污浊让步；受害者总会向施暴者让步；性别向另一个性别让步。
这倒不是一种批判，只不过是一种境地。
白曼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对方经历的何尝不是她经历过的，对方想到的何尝又不是她想到的。
她们两个相聚拥抱，相互取暖，试图找了一条属于她们的道路。
白曼端着一杯水看着瓷言一遍一遍的拖地，环顾四周，缓缓开口道“这里近段时间不适合住人。”
对上瓷言的目光，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瓷言将拖把的水弄干，解释道“我知道，房间中死过人不可怕，毕竟那里没有尸体，可怕的是杀手再次光临欣赏自己的作案。”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白曼松了一口气，她还挺害怕对方不理解自己。
主要是房间中死过人，很多人远离害怕的鬼魂，以及带来的晦气。
瓷言语气平淡讲道“没事，我正好换个住处。”
“你——”
瓷言笑着说道“联歌给我准备好了。”
“哦。”
白曼略感失落。
瓷言估算了日子，笑着讲道“没事，后天就是十五号，你乔迁之喜，正好我也是，我们好好聚一聚。”
白曼失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眼前一亮。
她跟着瓷言走到书房，惊讶道“哇哦，你有这么多的书。”
瓷言随手拿了一本递给白曼，是《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有你喜欢的话，可以拿走啊！”
白曼双手接过，食指轻轻擦过书皮，眼神落寞，“我那边也有很多书都没看。”
跟罗曼对抗，抵制益卿他们，以及防着其他的虫子，以上得事情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思，她都忘记了上一次沉浸在书中是什么时候。
“一页一页的阅读总会看完的。”
白曼目光从众多书籍一一扫过，最后落到《红楼梦》上，面色怀念。
瓷言顺着对方的目光望了过去，抽出《红楼梦》，笑着打趣道“你跟我一样，我第一次阅读的就是它。”
在北辰那里，她阅读的第一本书就是《红楼梦》。她以为记忆早就遗忘或者消散，没有想到记得一清二楚。
白曼把《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放到一旁，双手接过瓷言递给她的书，沉吟道“《红楼梦》有我一段最喜欢的剧情。”
“什么剧情？”
“仙子为何早早归来？我原是还泪去的，无意嫁与他。”
瓷言抽出《红楼梦》的下册，“很巧，我也喜欢这一段。”
白曼呆滞抱着怀中的两本书，眼神落到书上带有疑惑，“我很奇怪，为什么结局是这样。”
“有因必有果，书中的结局早就注定下来了。”
“可是我实在是想不通一向对林黛玉很好的贾母为什么结局变成那副模样？”
瓷言微微一怔，“因为结局不是先生书笔，是另一个人的，先生写的结局早就丢了。”
白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没有半点笑意，自言自语道“我就说么？前文跟着后文差别如此之大，一个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快。明明是最宠爱女儿留下的遗腹子，怎么会不爱呢？要是不爱的话，前文为什么还要如此爱？”
瓷言半垂着眼帘，掩饰住里面的情绪，内心苦涩反问道“谁知道呢？”
“可你们不是最喜欢美满的大结局么？”
瓷言轻蔑一笑，摇摇头，“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美满的大结局，牵扯出来的美满还不如不美满。美满的结局往往没有破碎的结局的好，破碎的结局更让人念念不忘。”
白曼低头思索了片刻，抬起头反问道“那瓷言你呢？你喜欢什么结局？”
瓷言目光落到放到一旁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上，轻声道“我只能说没有结局才是最好的结局，因为没有强制性的美满，也没有令人心碎的悲伤。结局让人想象，每个人心中的结局皆不一样。”
顿了顿，笑着问道“那你呢？你喜欢哪种结局？”
白曼缓缓摇了摇头。
瓷言看了一眼时间，该吃早饭了，“吃完早饭再回去吧。”
“这次早饭留着吧，我需要跟着客户去吃。”
瓷言点头应道“好。”
临走的时候白曼突然想到，关心的询问道“你丢的那些东西对你有很重要的么？用我帮你么？”
“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不值得太大费周章。人山人海去找一个人，好比大海捞针。”
“祝你好运，瓷言。”
“也祝你好运，白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