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后头的事?
皇后望着志得意满的贤妃,心中暗恨。
这几个字,贤妃说得像是“料理后事”一样。
所以,贤妃是恨不得她立刻就死,腾出凤位,好取而代之?
那可想得太美了。
不过暂时占了一点上风而已,可别高兴得太早,国公府贵女!
“既然贤妃关怀,有意替本宫操劳,那本宫就领你的情了。”
皇后不愿听贤妃回答,说完便直接进了内室,在距离皇帝五步远的地方,端正行礼。
“谢陛下怜惜,指派贤妃辅佐臣妾,臣妾今晚的确是头疼,未免思虑不周,不妥之处还请陛下海涵。
也请陛下多多保重龙体,不要为后宫劳心,臣妾明日会跟贤妃商议今夜之事怎么处置。
陛下万安,臣妾告退。”
皇后没有一丝被分权的慌乱,从容镇定,雍容贵重。
退出内室后再没看贤妃和在场任何人一眼,带着侍女便离开了长乐宫。
诸位嫔妃纷纷闪开道路。
退避三舍。
不敢在皇后隐怒之时稍有冒犯,免得被记住,秋后算账。
就算是方才口舌锋利的芷书,也识趣地收敛锋芒,微微低头。
绯晚暗赞皇后沉稳。
被分了权之后,她的应对比方才更周全。
看懂形势,毫不拖泥带水。
知道皇帝今晚恼她,立刻就走,先脱身事外。
在劣势中依旧能保持冷静的人,是有些可怕的。
绯晚心里将皇后的危险等级提了提。
凤驾离开后。
贤妃训话众人:“皇后娘娘太过操劳,以后,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来回本宫。本宫奉陛下之命协理后宫,自会善待各位姐妹,咱们一起为陛下分忧。
同样的,若是有谁添乱,扰了大家和陛下的清净,那么也别怪本宫不客气。特别是胆敢作奸犯科的人,宫规在上,本宫可不容情!”
众嫔妃连忙一起行礼。
齐声说谨遵娘娘训教。
贤妃干脆利落地下令,让宫正司把告发芷书的婢女穗子,以及芷书剩下的两个宫人,还有袁贵人的所有宫人,都带走了。
因为涉及虞听锦那个挨戒尺的宫女,贤妃让把虞听锦院子里所有宫女太监,一个没漏全都送去了宫正司受审,以协助调查。
还有绯晚被放药粉那夜,服侍在跟前的宫女夏荷,和其他一些宫人,也都去了宫正司。不过因为是伺候过绯晚的人,贤妃特意交待宫正司善待她们,问问话即可。
今夜,宫正司刑房将会灯火通明,彻夜查案。
“贤妃娘娘英明!”
之前挨罚的简嫔,第一个带头称颂。
她心里虽怨贤妃不给她求情,可越是如此,越本能地想要讨好贤妃。
“贤妃娘娘杀伐决断,处置公平,嫔妾感激不尽!”
芷书福身。
贤妃笑道:“不必感激,本宫只是为陛下分忧,应当如此。”
显然十分得意。
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恭维称赞中,满意地让众人散去了。
杀伐决断四个字,让躺在内室的绯晚暗暗赞叹。
芷书很聪明。
这几个字,既哄了贤妃高兴,又让皇帝不满。
绯晚早就品出来了,皇帝不喜欢皇后的温吞,却也不会喜欢贤妃的锋芒。
他既希望后宫能有人主事,压服众嫔妃不要无事生非,又不希望主事的人太强悍。因为毕竟他才是所有嫔妃的主人,怎么愿意出现一个副主人?
难得芷书也能察觉这层意思。
果然是前世时做到一宫主位的人,懂得揣摩圣意。
“陛下,都是嫔妾不好,才承宠多久,就给您添了一次又一次的麻烦。”
绯晚白着脸,虚弱地告罪,楚楚可怜望向皇帝。
“昭卿不必自责,哪一次是你的错?”
皇帝一直握着绯晚的手。
在她依旧戴着夹板的指头上轻轻抚过,十分心疼。
文太医带着几个医官,给绯晚开药,又给了几瓶治外伤的秘制药膏。
已经是深夜了。
“陛下,贤妃娘娘,嫔妾实在愧疚,耽搁了这么晚。嫔妾这就告退,请陛下和娘娘早些休息。”
她坚持起身,在婢女的搀扶下郑重给皇帝和贤妃行礼。
这样示弱的姿态,让贤妃看着她顺眼了些。
小小的才人,虽得宠,倒是没忘了尊敬她,把陛下留在这里。
“灵珑,把本宫的药膳方子挑几样适合昭才人的,送给她。”贤妃很大方,尤其是当着皇帝更愿意展现自己的大方。
“昭才人,你今晚受苦了,去本宫妆台上看看,拿几样看的上眼的首饰,就算本宫给你压惊。别客气,挑贵重的拿,不然就是不亲近本宫。”
贤妃甚至开口让绯晚可以留下过夜,免得走夜路。
“就在本宫那边的碧纱橱里很妥当。”
绯晚哪里能这么不识趣。
再三谢过贤妃,接了药膳方子,只挑了一根镶着珊瑚的金簪,承受贤妃好意,便坚持告退。
“曹滨,送昭才人回去,务必等她安顿了再回来。”
皇帝吩咐。
贤妃嘴角的笑意淡了淡,又立刻恢复:“灵珑,让人抬本宫的软轿来,让昭妹妹坐软轿回去。”
曹滨连忙答应着送绯晚离开。
心说贤妃娘娘不高兴也没用啊,陛下就是在意昭小主,有什么办法?
他这个御前大太监,可轻易不会被派出来送嫔妃啊。
芷书等在长乐宫外。
见曹滨陪着绯晚,还有贤妃的轿子,阵仗不小,暗暗才放了心。
“姐姐腰上还疼么?”
“没关系的。”绯晚邀请芷书一起回观澜院,“你那边被翻乱了,宫人又没有,去我那里凑合一夜罢了。”
“那就多谢姐姐。”
芷书没有推辞。她还有很多话想跟绯晚说。
绯晚打发小蕙去芷书宫里说一声,告诉主位顺妃娘娘不要等芷书了,关了宫门早些休息。
曹滨在旁听着,恭维一句:“昭小主如此体贴周全,怪不得陛下在意您。”
“曹公公谬赞了。顺妃娘娘对樱妹妹和我都照拂有加,今夜搜宫扰她,我们自然不能再让她挂怀熬夜。”
一时到了观澜院,绯晚让人封了好大一个荷包给曹滨,好生送他走了。
这才关起门来跟芷书说话。
“今晚的事,还没完,吴姐姐那边尚未发动,咱们早点睡下养精神,接下来还有的瞧呢。”
芷书紧紧握住绯晚的手。
她的手是凉的,手心却有潮湿的汗。
是冷汗。
“姐姐,多亏了你,不然这番我必定遭了她们算计!”
她执意给绯晚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