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神君历经一场心魔作祟后,好不容易痊愈。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仅过了一天,他便匆匆忙忙地返回天庭准备复职。一路上,不少与他相识已久神君们看到他归来,上前问候。
可西境神君仿佛没有听到,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连一丝回应都未曾给予。
众神不禁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满天庭都发现一向好脾气的西境竟性情大变,变得格外刻薄,说话夹枪带棒的,一言不合就开怼,就连天帝都不放过。
凌霄宝殿内。
天帝关切的问他:“西境神君,身体可康复无碍了?”
西境冷漠道:“没康复我来干嘛,给您看看我的病体吗?”
天帝眉眼愣了愣,又问:“可见到冬君与吕卿?”
西境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陛下,两个臣子,称呼全然不同,您真是亲疏分明啊。”
眉头一挑,又道:“还有,陛下真会说笑,若没见到他们,我怎么醒过来呢?”
天帝的脸阴沉了,西境又笑了,语气轻佻促狭,“对了,他们俩从西海宫离开时大吵了一架,也不知道这婚还能不能结成了。您……有机可乘了。”
众神都惊得目瞪口呆。
帝昼坐在高位,面色从容淡定,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很清楚吕叁和冬君为什么吵架。
天帝陛下在凌霄宝殿处理了一炷香的事务,便将神英叫了到跟前。
“听说冬君和吕叁吵架了,你替朕去看看。”
神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家小两口吵架,您老人家掺和什么?
刚才西境神君说什么有机可乘的话,他还为陛下忿忿不平,心中唾骂了西境好几遍。
他心想,陛下是何等人物,天地之子,统治诸天万界!自上古时期活了万年,不知见过多少风雨,岂是觊觎臣妻的宵小?况且天帝陛下早已断情绝爱,心中只有苍生天下,怎可能困于此地囹圄小爱。
一扭头,嘿,脸被陛下扇肿了。
天帝略微沉思,将手上的玉扳指摘下,交给神英,“给冬君,告诉她,朕也实是无奈之举,望她收下此物,莫因此与朕生嫌隙。”
神英看着手中的玉扳指,只觉仿佛烫手山芋,眉头一拧,放回青玉桌案上,后退一步道:“陛下恕罪,此事臣不能胜任。”
帝昼微微抬眸睨了他一眼,嗓音冷淡,“为何?”
神英垂下头,拱手正气凛然回道:“臣认为此事不妥,此物乃陛下随身佩戴,从不离身,如此贴身之物,赠予一个有婚事在身的女子,不妥。”
帝昼手指一顿,放下手中的白玉镶金的毛笔,才微微一笑道:“难为你心思这么缜密,如此体贴,朕看你适合在凡间皇宫里当内侍官,不如,你下凡去历一历劫。”
神英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去人间玩一玩也不错,说不定还能找个媳妇,便点头道:“也好,臣遵旨。”
“滚。”帝昼低斥一声。
“是。”神英郑重的朝他拱了拱手,毅然决然的往外走去,“臣告退,陛下保重!”
他俨然一副要去往生净池历劫。
他刚走出门,就被站在门边的神武绊了一个跟头,扑通一声摔在云层上。
“靠,谁啊!”
“我。”神武抱臂低头睥睨他,“陛下怎么说?”
神英摇了摇头,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走到一旁,环顾四周,低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往外说。”
神武挑了挑眉,侧耳倾听。
神英贴在神武耳边,小声开口,“我怀疑,陛下,真看上冬君了。”
神武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听完嗤笑一声,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你什么眼神?”
神武毫不委婉的嘲讽道:“哇,你可真是好聪明啊。”
“不是,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神英表示震惊,“你偷听了是不是?”
神武“呵……”
帝昼没使唤动神英,颇为恼怒,转头就差遣华姬去北苍山。华姬倒是没有拒绝,带着那枚十分显眼的玉扳指就去了。
北苍山。
冬君跟西境在通心石里耗了许久,她为了激起西境的求生欲,情绪一直处于跌宕起伏之中,又与吕叁大吵一架,身心俱疲,这一觉睡得很沉。
等她醒来时,天色已黑,屋子里没点灯,外头有清亮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了满地。
她睁开眼睛,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仿佛找不到一丝生机的枯草。
过了好久,她才发觉身边似乎多了什么。
翻了个身,就看见了一张过分令人羡慕的脸。
他安静的躺在那里,长睫低垂,呼吸绵长,宽阔的胸膛轻微起伏,墨水般的长发流淌在枕边。
比起平日里的凶狠冷漠,此刻安静沉睡的姿态却显得十分柔和。
冬君心中哀叹一声,却是看痴了。
多么赏心悦目的漂亮美人啊。
冬君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很可恶,何等的冷硬心肠,竟舍得惹美人伤心。越看越觉得伤心欲绝,她不知该如何挽救自己在他眼中破碎的形象。
过了一会儿,那美人像是被她给看醒了,脸上睫毛轻颤,他未睁开眼,便开口道:“看什么?”
冬君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柳眉紧蹙,“你不能回自己房间睡吗?谁让你睡我的床了,臭流氓!”
吕叁悠悠睁开眼睛,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笑了笑,意味深长,“睡你的床就算流氓了?”
这话说的,意思更加流氓。
冬君瞪了瞪眼睛,横着心指他,“你,你道貌岸然,人面兽心,臭不要脸!”
“哦……”吕叁撑着下巴支起上身,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道貌岸然人面兽心,那你是什么?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什么,什么忘恩负义。”她坐起来,抓起被褥丢到他头上,“我欠你什么恩什么义了?不是都还你了吗?”
吕叁慢慢扯掉覆在脸上的被子,发丝有些凌乱,死死盯着她,双目似泛青光的毒蛇。
“干嘛,干嘛这么看我?”
她话刚说完,一张俊美的脸便放大在面前,紧接着一阵翻腾。
冬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牢牢的压制在床上,无法动弹。
吕叁眉间拧起一道剑锋,嘴唇紧抿着,细看之下还有些微微发抖,约莫是气的。
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腕,无处发泄的郁结凝滞在眉宇之间,“欠我什么?你别忘了,你可答应了要嫁给我。”
“我……”
“想反悔是不是?”
冬君半张的脸被迫压在,雪山特有的蚕丝制成的软枕上,尝试着挣扎一下,吕叁按得更紧了。
“疼疼疼!放手,放手!”她痛呼一声,音调都变了,“我手断了!”
吕叁眉心一跳,下意识松了松手,然而禁锢刚松懈,冬君如同泥鳅一样迅速翻身,扭头就从他身下逃开。
然而就在她即将爬下床时,脚腕忽然被一只大手攥住,随后整个人被生生拖了回去。
“干什么……”她惊呼一声,再回过神来,已经被他轻而易举的重新禁锢住。
四目相对,避无可避。
冬君嘴唇嗫嚅着,望着他愤怒通红的眼睛,整个人都愣住了,觉得既心痛又胆怯。
吕叁死死的掐着她的手腕,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不长记性,还是她不长记性。
冬君眼一转,心一动,便开始认怂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