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冬君骤然被惊醒,不悦的哼了一声,皱着眉睁开惺忪睡眼,便看见吕叁一脸不爽的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她疑惑的望着吕叁,打了个哈欠,声音慵懒喑哑,“嗯……你什么时候起来了?”
吕叁直直盯着她,一肚子邪火下不去,整个人阴翳得可怕。
什么时候起?他压根就没有睡!一整夜抓心挠肝!饱受折磨!
昨夜他好不容易逼迫自己闭上眼,便感觉一个温软馨香的娇躯钻入他怀中,哼哼唧唧的拱了拱,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
吕叁想推开她,她却低吟一声,“哥……”
冬君毫无防备的贴在他身上,隔着薄薄的衣衫,甚至可以感受到的她姣好的身材,细腻的肌肤莹润微凉,松散的领口中,那蜿蜒绵亘的曲线若隐若现。
像一朵待人采撷的娇花。
她在他怀里乱蹭,蹭得他欲火焚身。
吕叁很不争气的起立敬礼了,喉结微微滚动,气息火热,低哑着嗓音问她,“冬君……要吗?”
然而过了半天,发现她一动不动,毫无回应。
捏起她下巴一看,这没心肝的小东西双目紧闭,红润的唇微张,呼吸绵长,早已安然的进了梦乡。
吕叁捏着她的腰肢,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忍了好一会儿,终究没舍得弄醒她。
最终非常憋屈的爬下床,念了一晚上清静经。
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邦邦在外头叽叽喳喳,偶尔传来周小凡几句应答。
冬君懒洋洋的躺在床榻上,青丝如同瀑布般散了满床,眼睛一转,视线落在吕叁身上,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撒娇道:“哥哥~你是不是没事做……”
她只看他一眼,吕叁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话了,挑了挑眉,勾唇微笑,淡淡道:“好,我去。”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眼神似巡视地盘的猛兽,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声调幽远拉长,“但是……”
他躬下身,幽幽的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冬君听完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脸色瞬间涨红,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干巴巴一笑,反悔道:“不敢劳烦哥哥……还是我自己去吧!”
吕叁粲然一笑,一把将她塞回被窝,“好好睡吧,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哥哥,有我在,绝不让你累到一根手指头。”
“等等……”冬君还想挣扎,吕叁嘘了一声,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柔道,“睡吧,不然今晚可没得睡。”
他说完走出房间,打开门。
邦邦和周小凡一脸茫然的仰头看他,邦邦率先开口,疑惑的问:“吕叁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在哪就在哪。”吕叁垂眸看了他二人一眼,平静道,“元君大人在清修,你们俩今天归我管。”
两个小少年飞快对视一眼,邦邦在周小凡耳边低声解释:“没关系的,吕叁哥哥可比主人厉害多了,平日里我想要他教导都没有机会呢。”
邦邦虽然是铁杆的冬君党,一辈子为主人命令是从,为主人作天理,但自从深切感受到吕叁强悍的实力之后,邦邦打心底佩服认可了他,所以不再是盲目的“主人吹”。
吕叁听到邦邦的话,拢了拢云纹白袖,轻叹道:“那有什么用,还不是她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周小凡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又秉持着谦虚有礼的君子风度,不好直接问吕叁,便与邦邦咬耳朵道:“所以他们究竟谁更厉害?”
“当然是吕叁哥哥了。”邦邦一脸认真。
见周小凡依旧一脸不解,吕叁一边带着他们往后山走,一边问周小凡,“你在家时,你爹娘谁更厉害?”
周小凡想了想,回道:“应是我爹比较厉害,因为家里的钱都是我爹挣的,所有商铺店面都是我爹在管理。但是我娘也不差,因为她一直操劳打理家中事务,教养我们兄妹四人……若要分辩起来到底谁厉害……”
小少年说着说着眉头就皱了起来,仔细的思索许久,得不出个结论,满脸为难。
吕叁微微一笑,“那是你爹听你娘的,还是你娘听你爹的?”
周小凡道:“自然是我爹听我娘的。”
吕叁笑了笑,“我也是。”
邦邦听着他含糊其辞的话,挠了挠头,问道:“吕叁哥哥的爹娘也是这样吗?”
周小凡看了看吕叁颀长的背影,琢磨一番,用胳膊肘捣了捣邦邦,纠正道:“错了,不是这个意思。”
一根筋的邦邦又不懂了。
一大两小三人离开竹林居去了后山,冬君才慢悠悠的起来,坐在桌案前,苦思冥想,提笔磨磨蹭蹭的拟了一份宾客名单。
有好些人她是不想请的,但依吕叁的性子,这桩婚事他势必要办得人尽皆知,恨不得把六界全都请来观礼才好。
她在提笔圈圈画画,犹豫不决,门外有客翩然而至。那人飞眉入鬓,五官精致,艳丽大方,一身黑红衣袍霸气又不失妩媚。
她没敲门,径直推门而入,熟练得跟进自己家门似的。
冬君闻声转头望去,见着来人,弯眉一笑,唇边荡漾开浅浅梨涡,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方妴环视她所居住的房间,又看了看冬君,见她披着外衣,长发垂散到腰际,素颜清净皎洁,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放松,舒适又柔和。
方妴许多年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惬意快乐,无忧无虑。
她款步走近,叹道:“升官了就是不一样,现在见你一面可真难,还没进门就先被盘问一遍。”
冬君笑了笑,示意她随便坐,“我一个元君,山头不过三五人,哪里比得上冥府娘娘的气势。我可没忘记,我第一次去冥府的时候,被你手下的阴差用钢叉叉到地上,差点把我绑起来丢油锅里炸了。”
方妴啧了一声,哼笑道:“你还好意思提,把我那几个小阴差吓出了阴影,他们现在看见你都得吓尿裤子。”
冬君第一次去冥府,是为了去追寻吕叁的魂魄。
当时吕叁才死了没几天,冬君正处于暴怒悲愤之中,毫无理智可言,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几个不长眼的阴差也是倒霉催的,本来是照例办事,却碰上这么个麻烦事儿,被她狠狠的揍了一顿不说,还被方妴往死里罚了一通,伤体半年才痊愈。
冬君摸了摸鼻子,狡辩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方妴在她旁边坐下,撑着下巴看她写的字,字迹工整娟秀,蕴含风骨韵味,比之千年前的稚嫩心性,多了些稳重老成。
“对了,”冬君想到了什么,将笔放下,双眸望向方妴,“上次你不是跟吕叁去追捕朝卿卿吗,她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