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叶三娘把话说完,一个少年如疾风般猛地冲了出来,口中怒喝道:“不许欺负我妹妹!”
定睛一看,少年他光着脚丫子,脚底沾满了尘土,裤腿高高地卷到了膝盖之上,露出两条干瘦且布满伤痕的小腿。
那身粗布衣裳已经洗得发白,上面更是密密麻麻地打满了各色各样的补丁,有的补丁颜色与原布料相差甚远,显得格外刺眼。
看到这个少年突然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冲来,叶三娘吓了一跳,一边惊恐地往后退去,一边扯着嗓子尖声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兔崽子要造反了!”
随着叶三娘的尖叫声响起,刹那间,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窜出了三四个体格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
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持棍棒,迅速将少年团团围住,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这些壮汉皆是庄子上的长工,听到叶三娘尖叫声,没有丝毫犹豫和耽搁,立马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叶三娘的身前。
眨眼间便形成了一道坚固的人墙,将那个少年与叶三娘彻底隔离开来。
而刚才还被吓得花容失色、惊恐万分的叶三娘,此刻却像是换了一副面孔,脸上重新浮现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她微微仰起头,双手骄傲地叉在腰间,用一种不可一世的口吻大声命令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马上把江逸的小兔崽子给我按住!”
长工们得到指令后,立刻齐声应和,然后一窝蜂似的朝着江逸扑去。
其中有两个动作敏捷的长工率先出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分别站在了江逸的左右两侧。
他们抓住江逸的肩膀,将他死死地架住,使其完全无法动弹分毫。
站在小河中的江影心急如焚、又急又怕,干瘦的身躯因为极度的紧张让本就重心不稳的她瞬间失去平衡,一头栽倒进水中。
冰冷的河水迅速没过头顶,江影手忙脚乱地在水中扑腾,同时扯着嗓子高声哀求道:“哥,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我求求你了哥!”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长工绕到江逸的身后。
其中一人飞起一脚狠狠地照着江逸的后膝盖踹去。
只听“扑通”一声,江逸猝不及防之下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压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河床上。
即便遭受如此重击,江逸依然没有放弃反抗。
他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口中还不停地大喊着:“叶三娘,不许欺负我妹妹!”
江逸的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得不成样子,但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与担忧,扭头对着仍在河里苦苦挣扎的江影大声喊道:“影儿,河里太冷了,你快点儿上来啊!
要是再不上来,会生病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江逸被压制着,动弹不得。只能无助的呐喊,这一刻,他多么希望有人能来帮帮他们啊。
一年多时间里,他带着妹妹逃了无数次。
每一次他们拼尽全力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但命运似乎总是对他们无情嘲弄,无论怎样努力,最终都会被那些穷凶极恶之人给抓回来。
而等待着他们的,则是一顿惨无人道的毒打。
身上新伤叠旧伤,伤痕累累的模样令人触目惊心,始终未曾有过哪怕一次逃跑成功过。
叶三娘满脸怒容,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少年瘦弱的肩头之上,伴随着她的冷哼声,“让你锄地,锄完了吗?”
遭受重击的少年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但他仍然倔强地站直身子,冲着叶三娘再次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凶猛野兽,虽然身陷囹圄,但内心深处那份不屈服的野性依然熊熊燃烧。
面对少年如此激烈的反应,叶三娘只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哎呀,你可别白费力气了,有这力气还不如去多锄出几亩地呢!”
说罢,她双手抱胸,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不肯屈服的少年。
“哼!也不是我叶三娘天生就这般心狠手辣,实在是那府里的柳夫人特地交代过,绝对不能让你们俩过上舒坦日子。
老娘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只能照着她的吩咐去办,不然的话,到时候没有好日子过的可就是老娘我啦!”
这叶三娘口中所说的柳夫人正是柳青儿。
这座庄子乃是刺史府名下的产业,如今由柳青儿全权打理着。
而柳青儿,则将庄子上的事务转交给了叶三娘,并要求她定期向自己汇报情况。
叶三娘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江毅,继续说道:“哎呀呀,我说江少爷,您要怨呐,就怨您有个不中用的亲娘吧。
您瞧瞧人家,放着好好的刺史府正室不当,非得抛下荣华富贵,跑到寺庙里去做什么姑子。真是想不通啊!”
叶三娘还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件事情感到十分费解。
“这府里的中馈交出去了,还指望别人能对她的孩子好吗?
老娘就没见过这样的蠢货,自己不护着自己的孩子,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江逸听到叶三娘如此肆意地侮辱自己的娘亲,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至顶点。
他瞪大双眼,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不许你侮辱我娘!不许侮辱我娘!”
江逸凶狠的眼神犹如一头饿狼,死死地盯着叶三娘,似乎要将她一口吞下,生吞活剥方能解心头之恨。
这凌厉而充满杀意的目光,让一向嚣张跋扈的叶三娘也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浑身不自在起来。
但看出江逸被长工按住,只能无能咆哮时。
叶三娘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露出一副更加不屑一顾的神情。
她再次冷哼一声,尖酸刻薄道:“哼!就凭你个小杂种还敢跟老娘叫板?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打,使劲儿地打,今天非要打得这小兔崽子跪地求饶、服服帖帖不可!”
随着叶三娘的一声令下,几个身强力壮的长工立刻如恶狗扑食般冲向江逸。
他们挥舞着拳头,雨点般密集地落在江逸瘦弱的身躯上。
每一拳都带着十足的力道,打得江逸满地打滚,却又无处可逃。
一旁的江影看到哥哥遭受这般毒打,心疼不已,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哗哗直流。
她惊恐万分地哭喊着向叶三娘求饶,“我们知道错了,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哥哥吧!
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打死他的呀!呜呜呜……”
叶三娘对江影的哀求充耳不闻,还找了个树墩子,直接坐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毕竟现在这庄子的主人是柳青儿,她越是虐待这对兄妹,柳青儿就越是高兴,给她的赏钱就越多。
谁会嫌钱多呢,所以他时不时的就会为难这兄妹俩,转头就去柳青儿那里邀功。
不过柳青儿也有交代,虐待可以,但是得留口气,不能让他们死了,所以叶三娘这才悠着点儿,每次没有下狠手。
庄子上的其他下人也对这一幕司空见惯,对兄妹俩挨打习以为常。
叶三娘嘲讽道:“叫吧,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
“住手!”
叶三娘话音刚落,一声严厉的制止声不知从何方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