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妩缓缓落座,紧挨着林臻,身形略显僵硬,仿佛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不敢有丝毫造次。
她是真怕林臻会突然对她动手动脚,那样自己多年的名节不就毁于一旦了么。
最重要的是,万一他色起,自己是该奋力反抗保全清白,还是为了弟弟的光明前程,强忍屈辱,佯装一切未曾发生?
正当月妩心绪纷乱,胡思乱想之际,酒菜已被小二逐一摆上桌面。
出乎意料的是,林臻只是淡然地拿起筷子准备用餐,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就连酒水也是亲自斟酌。
月妩这才反应过来,暗暗责怪自己。
唉,自己真是年纪越大,内心戏越多。
人家堂堂摄政王世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会看上人老珠黄的自己呢!
月妩笑道:“世子,刚才是妾身恍惚了,这就给您介绍下菜品。”
说着月妩拿起筷子,指着其中一道热菜说道:“世子,这是捣珍,也算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肉质弹口,香气四溢,您快尝尝。”
说是捣珍,其实就是把羊肉,鹿肉的里脊肉反复捶打后蒸熟的一道菜。
做工精致,吃起来也还行。
但这个年月没味精,所以林臻吃什么东西都一般般,没有特别鲜亮的感觉。
林臻随意地拨弄了两下筷子,夹起的菜肴几乎未及品尝便又放下了。
他目光悠然地望向月妩,缓缓开口:“我瞧你这酒楼生意不错,不如卖给我吧,你开个价。”
月妩闻言,面上闪过一丝错愕,轻启朱唇:“啊?这...妾身并无将酒楼出手之意啊。”
“你们已经失去了顾家的庇佑,以你的长相恐怕很难在那些纨绔手里保全自己。不如跟着我,以后还能安全些。”
林臻的话语虽然直白,却句句在理,毫不夸张。
试想,若真有哪位权贵对月妩心生邪念,凭她自己恐怕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与其这般无助,倒不如紧紧依傍林家这棵参天大树,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不敢轻举妄动。
月妩深吸一口气,胸腔间漾起一抹决绝:“世子,您当真愿意保护我们吗?”
“如果我买了你的酒楼,那你就是我林家的掌柜。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我真不知道谁有那个胆子敢和林家过不去。”
“呼,世子所言极是,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吧。”
“呵呵呵,不错,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很喜欢。”
这句不经意的话语,却在月妩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仿佛春日里的一缕微风,轻轻搅动了平静的水面。
她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还未嫁人。这在大乾是很难想象的事情,难免招致诸多非议与揣测。
有人私下里议论,说她或许身染隐疾,或是天生石女,更有甚者,言之凿凿地称她为天煞孤星,注定克夫。这些言语如同锋利的刀片,无声无息地在月妩的心上划过,留下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只能独自蜷缩在角落,任由泪水打湿衣襟,却无力去改变那些指责与偏见。
曾有人暗暗向她表露过倾慕之情,亦有人对她的身材赞不绝口,笑言愿娶她为妻。
然而,那些不过是浮浪子弟的随口玩笑,从未有人像林臻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表白过!
这如何不让她的少女心再次小鹿乱撞呢?
林臻看到月妩的脸红红的,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打死林臻也想不到,自己平平常常的一句话竟让月妩生出这么多内心戏。
女人啊,真是难搞得很啊。
“妾身...”月妩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妾身...谢世子大恩。以后愿为世子做牛做马,尽心尽力。”
“这...这倒不必...”林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这怎么就突然上升到做牛做马的高度了?
月妩恍觉言语有失,连忙双手恭谨地捧起酒盏,眸光流转间,轻声细语:“妾身,敬世子一杯。”
“好。”林臻微微一笑,两盏轻碰,发出清脆悦耳之声。
宴席渐散,酒意与欢愉盈满室内,月妩的脸庞更添了几分娇艳,仿佛春日里初绽的桃花,不经意间流露出几丝妩媚风情。
她以纤手轻掠鬓角青丝,每一次浅笑,都似能倾倒众生,美得不可方物。
真是个极品女人啊。
而且她还不喜欢顾北辰,林臻也省去很多麻烦。
眼看二狗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告辞:“明天我会派人把钱送过来,你好生休息。”
“多谢世子,妾身送您。”
林臻招呼二狗几人,转身离开。
月妩回到酒楼,此刻酒楼内宾客满座,人人面带笑意,纷纷向她拱手致贺。
“恭喜毛老板,此番攀上王府高枝,日后京城之内,定能风生水起,无人敢轻易招惹了!”
“对啊,有了王府这座靠山,看谁还敢小觑于你!”
“往后若是遇到不长眼的,只需报上世子的名号,保管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哈哈哈哈。”
宾客们的话语中充满了羡慕与敬畏,一阵爽朗的笑声在酒楼内回荡。
月妩微笑着向众人作揖回礼,温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豪气:“多谢诸位捧场,今日的酒菜,全算我的!”
“多谢毛老板慷慨!”宾客们纷纷道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
月妩今天心情极好,不仅弟弟受到林臻的亲自招揽,自己也重新靠上大树,以后在京城至少能免去诸多侵扰。
晚间,月妩送走了全部客人,来到门前准备闭门休息。
恰在此时,尚未关闭的门被人用力推开,月妩惊呼一声:“啊!”
只见一个肥胖男子,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酒气,踉跄着闯入门槛。
他的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一双眼睛在月妩身上肆意游走,言语间满是轻薄:“呦~小娘们,还没休息呢?是不是在等哥哥呀!”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工部侍郎的儿子,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