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徐家二老从国外回来,徐忆雪在浅水湾吃完午餐之后,江时欣就来接她回家了。
公司这几日工作收尾,他们两人没有在家继续休息,下午去了公司上班。
听许羡的话,江时白穿着毛衣和羽绒服去上班,衣服没有特别之处,只不过今天气温回升,大楼里全是穿秋装的外套。
他异样的装束实在惹眼,像是感知不到今日的温度,回头率极高。
当然也有气血不足的人怕冷穿大衣,可没有一个人穿羽绒服。
男人除了唇色苍白一点之外,看不出半点生病的模样,导致不少人在背后议论江总一夜之间体感失灵。
秘书办的人处理完一轮事情,途中休息时,三三两两聚成一堆,也在讨论这件事。
涂雪用勺子搅动咖啡杯,幽幽感叹,“头一回见江总包得跟个粽子似的,今天气温都可以穿秋装了。”
“天气最冷的时候,我都没见江总穿过几回羽绒服,太反常了。”张潇潇顺着她的话道。
“我不否认江总穿黑色羽绒服超帅,可他穿就算了,还严丝合缝地拉链子,难道不觉得热吗?”霍文瞅了眼窗外艳阳高照的天气。
室内中央空调没开暖气,更别提站在室外有多热。
坐在工位上的许羡略微不自然,说到底他被人议论,有她的一部分责任。
关心则乱。
不来公司没有感觉,男人是行走的衣架子,黑色长款羽绒服衬得他人高马大,身形修长,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衣服类型。
可一到公司和穿秋装的大家站在一起,异样感格外明显。
她难得生出几分愧疚,弱弱为他正名,“我刚才进去送文件,看他嘴唇苍白,而且还咳嗽两声,应该是这两日温差有点大,感冒发烧了。”
上午瞧着病情好转,一到公司上班他就开始轻微咳嗽。
她倒也没乱说话。
“有可能,最近温差大,感冒发烧的人很多,我妈妈就上医院挂点滴了。”涂雪闻言认同点头。
她顿了顿又道:“我严重怀疑是江太太的杰作,不然按照江总的性格,恐怕不会穿。”
许羡:“……”
也不必猜得这么准。
“江总八成是妻管严。”张潇潇附和。
闲聊没几分钟,她们也就各归各位继续做收尾工作,没两天就要放假,手头的活总要在年前处理完毕。
中途进办公室送文件时,许羡特意站在他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他。
妻管严吗?
办公室单独开了暖气,羽绒服外套搁置在沙发上,他甚少穿浅色系的衣服,白色毛衣显得他清隽温柔,少了一丝沉稳严肃。
乌黑的短发用发胶精心处理过一遍,低头签字时,额前细碎的发丝微微垂下,柔和他凌厉的五官。
好似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无法从他身上得出‘妻管严’三个字。
江时白在文件上签好字,一抬眸对上那道赤裸裸的目光,漂亮的狐狸眸盛着不解,直勾勾盯着他。
见他瞧过来,灵动的双眸微微闪动,像是有光在漆黑的眼底浮动。
气温回暖,她上身穿着一件香槟色绸面衬衫,领口系着蝴蝶结飘带,衬衫下摆束进长度抵达小腿的包臀裙,典型的都市丽人穿搭,前凸后翘,妩媚妖娆。
平平无奇的简单衣物穿在她身上却分外诱人,袖口挽到小臂处,露出雪白如霜的肌肤,笔直瓷白的小腿在黑色包臀裙下更加显眼。
江时白眸色微暗,将桌上的文件合上递出去,许羡伸手接,文件却被他捏在手中,纹丝不动。
许羡垂眸看向文件,语气不解,“干什么?”
“这句话该我问许秘书吧!一直盯着我,是想对我图谋不轨吗?”江时白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微微松手,文件落在许羡手中。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纯黑色的桌面,不紧不慢地点了两下,动作轻缓,没有声音。
长相优越,贵气逼人,随便轻敲桌面的动作都十分优雅。
许羡目光落在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对于他倒打一耙的本领见怪不怪,悠悠然笑出声,“即便我想对江总图谋不轨,你近期也做不了什么吧!”
她拿准江时白感冒肯定不会对她做什么。
这件事中午吃饭时她已经得到过验证,平常她饭前喝水的时候,江时白腻歪得不行,偏要喝她杯子里面的水。
可中午却一反常态,别说喝她的水,连公筷都用上了。
江时白失笑,真是一点异常的举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他不敢拿她的身体开玩笑,怕将感冒传染给她。
“你就是拿准我心疼你。”
男人的语气温沉宠溺,眼神深情缱绻,像是在说动听的情话。
许羡发丝间的耳朵不受控制发烫,强装镇定道:“江总要是无事,我先走了。”
她外面一大堆活等着她处理,没有时间和他在办公室斗嘴。
江时白眸光一闪,出声叫住她,“等等。”
许羡停住转身的脚步,目光清明,语气公事公办,“江总还有事?”
“我头有点疼,麻烦许秘书帮我揉了揉。”江时白状似不经意蹙眉,指腹捏着眉心,面容毫无血色。
许羡闻言半信半疑,他怎么突然就头疼?
她有理由怀疑他在装。
目的她不得而知,但肯定不安好心。
见她不为所动,江时白点漆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明的笑意,快到无人察觉,背靠办公椅,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
他冷然的神色软下来几分,露出几分楚楚可怜的表情,语气也可怜巴巴,“乖宝,我头疼。”
说罢,他故意咳嗽几声,眼尾发红。
白色宽松毛衣显得他更加弱不禁风,温柔斯文的气质中多了几分奶里奶气的感觉。
男人撒娇是最致命的毒药。
心硬如铁的许羡也难以免俗。
她鬼使神差地绕过办公室,站到他后面,白皙的手指落在他的太阳穴。
指腹的力道恰到好处,不轻不重的按揉,手法称不上专业,胜在张弛有度,温柔细心。
她很少为别人按摩,以前画设计稿头疼时会揉太阳穴缓解乏力,倒是有几分心得。
只是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揉太阳穴的人是她。
室内的一隅安静祥和,淡淡的玫瑰香萦绕在江时白鼻腔,味道经过处理不是特别浓郁,淡淡的花香很好闻,充斥着他似乎清醒却也沉沦的大脑。
那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不是悠然的香水,而是她从内散发的体香。
气味很特别,光是闻着也安心。
男人双眸半瞌,姿态懒散,面容难得露出几分舒适的欢愉,享受爱人带来的极致按摩。
他没有撒谎,头的确有点疼,大概率是病未完全好用脑过度导致。
只按了一分钟,江时白叫停,怕她站着累。
两人干脆挪到沙发,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他不似以往稳重自持,变成十足十的撒娇怪。
他偏要躺在沙发上,将头枕在许羡的腿上,让她给他揉。
男人示弱的情绪不多见,许羡思忖两秒也纵着他,好歹人家是个病人,需要多加包涵。
许羡重新将手指搭在他的太阳穴,掌控力道按揉,这一回江时白没有合眼假寐,晦暗不明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长相毋庸置疑称得上漂亮,精美的五官美得不可方物,姣好的面容妩媚清冷,说不清道不明的清纯感不经意流露。
他很喜欢她的眼睛,澄澈通透,没有岁月遗留的故事,干净到他都不敢直视太久,生怕他眼里的世俗算计玷污她分毫。
岁月静好。
身形高大的男人像失去狼的凶猛,乖顺得像一头绵羊赖在女人的怀中,矜贵疏离化为乌有,温柔似水。
女人的头微垂着,棕色的卷发顺势落下,卷翘的发梢不经意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庞,随着她微小的动作而移动,像是羽毛似的挠痒痒。
江时白匀称修长的指节捏住一缕,握在手中把玩,沙哑的声音掩盖不住宠溺。
“乖宝的头发养得真好。”
每日睡前和起床,他都有看见她拿着一把梳子在头皮按摩,护发的步骤更是繁琐,花样多,步骤杂。
许羡见状唇角微扬,吐字清晰,语气矜娇,“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要是养不好,钱都白花了。”
她喜欢留长发,要是不精心呵护,早就变得毛毛躁躁。
平常上班身边都是都市丽人,蓬头垢面见不了人。
“我记得古人有句话,待你长发及腰,嫁我为妻可好?”江时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凤眸紧盯着她的眼,闪过一丝让人看不懂的神情。
她的长发快要及腰。
许羡手部的动作微顿,轻咬下唇盯着腿上的男人瞧,并不言语。
半晌,她的手指重新灌注力道,灵透的声音沁人心脾,“江先生,可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你现在告白是不是晚了一点?”
她不太清楚江时白话中的意思,明明是婚前的告白,他现在冷不丁讲出口未免有点奇怪。
江时白闻言笑而不语,沉思片刻道:“什么时候说这句话都不晚,娶你是我这辈子的心愿,实现与否都不耽误心愿一直存在。”
“其实我想对你说的是另外一句话。”
他故意停顿,深眸紧紧盯着她,不想错过她丝毫的情绪变化。
许羡这回按摩的手没停,长睫轻颤,心中好似有了答案。
她清澈见底的眼眸闪过一道微光,笑容和煦,状似猜不到似的问出口:“另一句话是什么?”
江时白何尝没有发现她的眼神波动,心知肚明的两人心照不宣。
他的手指缠着一缕头发,指腹摩挲根根分明的发丝,喑哑的声音不疾不徐,“羡羡,待你长发及腰,十里红妆不负卿。”
“所以你准备好和我举行婚礼了吗?”
言下之意准备好公开关系吗?
昨晚他们之间的矛盾并没有解决,谁都没有提过半句。
以前他们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过何时解除隐婚的约定,连一个确切的时间都没定下来,公开之日遥遥无期。
贪心是人的本能,江时白越来越不满足,他想要一个准确的日期和答案。
许羡没有避开他直白清明的眼神,揉太阳穴的动作停住,思绪飘忽游离。
老宅那头不知道他们私下隐婚的事情,奶奶时常提及婚礼的事宜,让他们别忙工作,早做准备。
甚至于提出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一切她和时欣姐能办好。
每回许羡都难以招架老人家的好意,只能陪同讨论,好在江时白插足过几回后,奶奶许是看出两人目前真的没有打算办婚礼,也就歇了心思。
其实她的设计之路走得算顺畅,前期她还能兼顾秘书工作,后期必然是需要舍弃。
但她真的没有仔细思考过他们何时公开。
缠绵旖旎的气氛陡然安静,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许羡看出他眼底的惴惴不安和期待,薄唇紧张地抿成一条直线。
他在乎她的答案。
蓦地,她嫣红的唇扯出一抹弧度上扬的笑,声音笃定,“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我的头发也会及腰。”
“江先生会得偿所愿。”
她给出确切的承诺。
江时白呼吸微滞,心跳骤停,一向冷静的眼底喜形于色,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重新恢复频率,只不过非常乱。
沉默半晌偏白的薄唇绽放出巨大的笑颜,眉宇间的冷然被喜意取而代之,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喜不自胜。
他稍稍收敛表情,慢条斯理地整理好那截缠着手指的发丝,声音清润,“来年春天,我必定十里红妆迎娶你。”
许羡瞧着他傻笑的模样,心里莫名很高兴,难以言表的情绪充斥着胸腔,搅动她悸动不止的心。
“嗯,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