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羡往后瞅了一眼,吞吞吐吐回应,“我在街上,有人晕倒了。”
话音落下,耳边响起大厅响起的广播通知,她下意识捂住听筒,却觉得手机另一头也传来相同的声音。
这是她回海市飞机的登机广播,顾不得细究,她匆匆忙忙道:“不跟你聊了,封大哥在喊我。”
不等江时白回话,许羡果断掐断电话,给他留下一道电子忙音。
江时白瞅了眼通话结束的屏幕,无奈一笑。
海市的天空放晴,航班准时抵达,许羡担忧一路,直到飞机平稳落地,紧紧悬着的心才彻底放松。
她打了辆网约车,先回了趟她曾经的出租房,拿她在网上购买的快递。
基本都是装饰品,自然不能寄到浅水湾,万一被江时白发现,惊喜全部泡汤。
将所有东西集齐之后,她大包小包地回了浅水湾。
浅水湾静悄悄,没有丁点声响,明明这个时间点该在家中做饭的张姨也不见踪影。
许羡没有觉得异常,单纯以为江时白今晚不回家吃饭。
里里外外布置她花费将近两个小时,随后她上楼洗了个澡,换一套衣服,趁着时间还早,又化了个妆。
一切准备就绪,天色已经完全暗沉,家里漆黑一片,许羡特意关闭家中的灯,坐在客厅玩手机,等待江时白。
颇有种守株待兔的意味。
可一等就是两个小时,接近九点钟,也不见他回来的踪影。
怕错过今晚惊喜的她只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先给江老夫人拨去电话。
江家的家庭氛围十分好,即便三十几岁的江时欣也要一家人一起吃饭过生日,只是她摸不准江时白过不过生日。
但他现在还没有回家,大概率在老宅过生日。
看样子需要找人串通一气,将他骗回家。
目前能办成事的只有江老夫人。
电话接通,许羡直奔主题,“奶奶,时白有在老宅吗?”
老人家睡觉早,躺在床上快入睡的江老夫人闻言略微惊讶。
前两日她让时白回老宅,一家人给他过生日,岂料这臭小子不领情,扬言要去比利时找羡羡。
小夫妻新婚燕尔,她自然乐见其成。
可听羡羡的意思,她压根不知情,活了几十年的江老夫人年轻时也谈过恋爱,一下子猜出江时白去比利时的消息没有告知羡羡。
这个时间点他大概是在飞机上面,不会是羡羡打不通他的电话,所以打给她了吧?
惊喜可不能白白泡汤,为自家孙子守护爱情的江老夫人斗志昂扬,一下子精神起来,瞬间没有困意。
她谨慎回应,“时白?时白不在老宅,你是联系不到他吗?也许在家里洗澡,没看手机。”
许羡眨巴着眼睛,听着耳边江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不在老宅?
家里洗澡必定不可能,毕竟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他不在老宅过生日,那他是不喜欢过生日吗?
许羡犹犹豫豫问道:“奶奶,我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以往他过生日吗?”
“你是从国外回不来,想打电话和他说生日快乐吗?”江老夫人避开她的问题,一脸姨母笑,自以为吃到甜蜜蜜的瓜。
许羡沉默片刻,如实回答:“我其实现在已经到家了,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我找不到他的人,要不奶奶您帮我问一下他什么时候回浅水湾?”
请人办事,当然要如实告知她的情况,以免途中出现差错。
江老夫人:“……”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见对面迟迟不回应,许羡瞅了眼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试探性开口:“奶奶?您听得清吗?”
江老夫人轻咳一声,都不知道要不要亲口告诉她真相。
这夫妻两人是没有长嘴吗?
想要给对方惊喜,也未免太背,阴差阳错。
“那个羡羡呀!奶奶现在超级困,要不你亲自打电话给他?”江老夫人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放心,打过去会有惊喜。”
“你一定要打电话啊!要是现在打不通,你就待会儿再打。”
话音落下,她果断挂断电话。
小夫妻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
她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就不跟着瞎掺和。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她只是觉得让他们自己发现这场乌龙,才是最精彩刺激的画面。
妥妥老顽童一位。
许羡瞧着挂断的手机界面,愣神一瞬,她觉得奶奶的说话方式太奇怪。
按照她热心肠的性格,早就揽下活计,兴致冲冲给江时白打电话,现在却推三阻四,还叮嘱再三给他打电话。
忽然,上午在中转机场时的电话内容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越发浓郁。
他不会去比利时了吧?
黑漆漆的客厅内,手机屏幕的灯光照在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此刻神色精彩纷呈,红白交替。
半晌,许羡忐忑不安地拨通他的电话,也顾不得惊喜泡汤。
毕竟比起意料之外的惊喜,意料之内的惊吓更需要立马证实。
如江老夫人所料,第一遍电话拨通时,对方显示关机。
许羡见状心里已经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叹了口气窝在沙发中查前往比利时的航班。
过了半个小时,她重新拨通电话。
这回电话响应几声,就被人接通。
位于比利时布鲁塞班机场的江时白正在廊桥,接通电话后停下脚步,视线落在玻璃外的艳阳天,先行开口问道:“乖宝,你猜我在哪里?”
男人的声音温润沉稳,透着几分难以言表的喜悦。
他和乖宝真是心有灵犀,正想给她打电话。
许羡心底的猜测在这一刹那得到确切证实,望着漆黑的客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总不能言之凿凿地说他在比利时吧?
最终,她哭笑不得道:“老公。”
“嗯?”
“生日快乐。”
江时白讳莫如深的眼眸瞬间亮起一丝光,声音透着无尽的暖意,“原来乖宝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我还真以为你这个小没良心忘记了。”
风尘仆仆一路,听见她这句话,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甜蜜。
许羡听着他愉悦的声音,都不忍心打击他。
只是他们需要面对现实。
“今天是我们婚后你的第一个生日,可惜我们不能一起度过了。”
“没关系,我说过会来找你。”江时白眼底漾着一束金灿灿的阳光,“乖宝,布鲁塞班万里无云。”
借着窗外并不明亮的月光,许羡瞅见屋檐落下雨滴,“江先生,海市细雨绵绵。”
江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