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对进忠的口才非常满意,抬手示意王钦赏赐了进忠几个金瓜子,随即挥退了进忠。
进忠领了金瓜子,心中激动难掩,连连磕头,额头触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嘴里不住地念着“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
言罢,他缓缓起身,倒退着退出室内。在即将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有意地看了一眼正在和弘历谈笑的海兰,若有所思。
海兰这才意识到,这个讲话绘声绘色,才十一二岁左右,长相白净的小太监,原来就是前世和魏嬿婉相互勾结控制后宫的进忠。
现在倒是完全看不出日后阴翳邪气的模样。海兰还是决定不轻易插手,静观其变。等他长成不知还要多久之后,不足为虑。
思绪转瞬间,海兰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目光温柔地望向弘历,声音里满是感激:“皇上,您对臣妾的这份心意,臣妾真是感激不尽。您的关怀与用心,臣妾都铭记于心。”
弘历见状,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仿佛在说“看吧,朕对你可是真心的。”
这样贱嗖嗖的模样真的十分欠揍,海兰想着也这么做了。放下奶茶,坐到弘历身边,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握拳,假装生气地捶打着弘历的胸口,力道却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
“皇上又嘲笑人,小心眼儿里记仇哦~”海兰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娇嗔,几分俏皮,让弘历不禁哑然失笑。
转眼间,海兰已饮尽奶茶。她轻唤叶心,后者应声而至,手中捧着一卷宣纸。
海兰接过宣纸:“皇上,您瞧瞧臣妾写的大字,保证让您刮目相看!”她说着,将宣纸高高举起,那份骄傲与自信溢于言表。
“这才几日?泱泱,你可别框朕啊。” 弘历失笑,这才短短几日,能有多大进益。
海兰小嘴一撇,不耐烦地将宣纸塞到弘历怀中:“皇上真是的,妾身何时诳过您?您且看便是了。”
弘历细细品味着海兰的大字,只见字迹虽显稚嫩,但已初具规模,棱角分明,颇有风骨。
他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哟,不得了,这还真有进步呢。才过了两日,这字便有了如此模样。莫非泱泱果真是天纵奇才?”
“当然,皇上。”海兰骄傲地挺起胸脯,仿若一只高傲的仙鹤。弘历一顿,原来他因为太过震惊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皇上,只要您愿意教我,臣妾相信,早晚有一天,臣妾定能学会您所有的本领。”
看着海兰那傲娇而又认真的小模样,弘历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真的?”他故意拉长语调,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海兰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她生怕弘历不相信自己的话,急忙辩解:“当真,皇上!若是臣妾做不到,那就罚臣妾给皇上做五身衣裳,如何?”
“才五身衣裳?这惩罚未免也太轻了些。”弘历摇了摇头,故意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
他缓缓靠近海兰,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的声音极小,几乎是贴在海兰的耳边说的:“换一个吧,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晚上什么都听我的。”
灼热的呼吸轻轻拂过海兰的耳畔,如同夏日午后的热浪,瞬间将她的耳朵染得通红,那份热度仿佛有魔力一般,迅速蔓延至她的面颊,让她的双颊也如同火烧云般绚烂。
海兰羞得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羞涩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弘历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她忍不住轻轻地捶了捶弘历的胸口,“皇上,你不知羞。”
但那力度在弘历看来,就像是春风拂面,温柔而又无力,更像是情人间的小小撒娇。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海兰强忍着那份羞涩,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那要是,我做到了呢,皇上要怎么赏我?”
“要是你做得到,那就换一下,朕都听你的。”
海兰此时羞得满脸通红,脑袋里仿佛被一团浆糊填满,根本无法辨别弘历语言中的漏洞。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谁听谁的不重要,得了便宜的不都是弘历。
她急忙应承道:“好,一言为定。可是口说无凭,皇上,我们拉钩吧。”说着,海兰伸出了自己那纤细如玉的小拇指。
看着海兰这副模样,弘历笑的更是开怀,这种孩童般的游戏他早已不再涉足。但此刻看着海兰认真的样子,也不由自主地缓缓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轻轻勾住了海兰的小拇指。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拉起了勾,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海兰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执拗的童趣,让这静谧的夜晚更添了几分温馨与甜蜜。
帝妃二人如今的精神状态很是美妙,可是旁边伺候的奴才们却觉得没眼看,幼稚极喽。纷纷转开视线,努力憋住笑意,搞得全身颤巍巍的,好似个个都得了帕金森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温馨。外头的吴书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请求觐见。
“启禀皇上,景仁宫乌拉那拉氏今早暴毙,请问皇上该如何处置?”
吴书来的声音虽低,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瞬间将室内的温馨一扫而空。
这个消息如同冬日里的寒风,骤然间冰冻了整个宫殿。弘历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嘴角那抹温柔的笑容仿佛被寒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室内的奴才们见状,吓得立刻跪倒在地,身体因恐惧而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整个宫殿内,只剩下弘历沉重的呼吸声和奴才们偶尔因紧张而发出的细微声响。
海兰心中虽早已有所预料,这景仁宫乌拉那拉氏注定活不长久。得罪了睚眦必报的甄嬛,还想全身而退,简直天方夜谭。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反而装出一副震惊不已的模样,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海兰用担忧的目光望向弘历,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试图用自己的温柔来安抚他内心的波澜。
“皇上,请节哀。”
在海兰温柔的安抚下,弘历的面色逐渐缓和,眼中的阴霾也慢慢散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冷静下来的他,并没有立即询问李玉关于乌拉那拉氏暴毙的详情,而是先转身看向海兰:“泱泱,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朕处理好一切再去看你。”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海兰的手背,示意她离开。
海兰也不纠缠,先不说她早就知道了内幕,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了。就说景仁宫皇后身体健康,却突然暴毙,这是宫中秘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自己不能听,否则会害了她。
此时此刻,顺着弘历的心意离开就是最正确的决定。
“妾身明白皇上的苦心。妾身先行告退,皇上也要保重龙体。”说完,她缓缓起身,向弘历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宫殿。
海兰的不闻不问,在弘历看来,无疑是一种莫大的安慰。这份默契与理解,让他彻底冷静下来,重新找回了作为君王的意志与智慧。
他静静坐会榻上,目光晦涩不明地看向吴书来,挥退了室内其他奴才。
“吴书来,说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
吴书来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砖,一字一句地上报。
“回皇上的话,景仁宫娘娘暴毙之事,确有蹊跷。暴毙之时青主儿在场。再者,太后身边的福珈姑姑,前两日确有到访景仁宫,但是却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稍作停顿,观察着弘历的反应。
弘历的眼眸微微一眯,攥着翡翠串珠的手不断收紧。
“哦?太后常派人探望,本是常理,但这时间点……倒是耐人寻味。”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冷意,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