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各个手持刀枪棍棒,凶神恶煞似的盯着魏渊等人。
“他妈的!小兔崽子赶紧把人放了,跪在地上叫三声爷爷。不然的话今天老子要了你的狗命!”
说话之人三十左右岁的样子,棕色的貂皮大衣裹在身上,更让他原本就有些肥硕的身体变得如同肉球一般,此人讲起话来脸上的横肉突突直颤,一看就是个凶恶之徒。
被魏渊用弯刀顶住下颚的那主一见说话之人立刻就嚷嚷了起来。
“二爷!二爷救我!”
说着他胳膊上一用力想要挣脱魏渊的束缚,魏渊见状也不含糊,手上的弯刀猛的一抖,刀尖直刺进了那壮汉的脖颈处一些,顿时鲜血顺着刀尖就流了出来。
“不想死的话就别动!”
那位被称作“二爷”的男子见魏渊真的敢动刀子,当下就怒了。
“弟兄们!抄家伙给我把他们三个弄死!”
魏渊盘算着眼前的形式,自己全身而退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想要同时保护黄轩与那名求救的公子,只怕是很难做到的。见那“肉球”发号了施令,魏渊一下子绷紧了神经,又握了握手中的弯刀准备迎战。
然而就在此时,沿着官道传来了一声大喝:
“指挥使大人在此!谁敢造次!”
众人赶忙回头望去,只见一支百人左右的骑兵队伍飞快的迫近着,这些人各个甲衣光鲜,大红的鸳鸯战袍如同一道炙热的火焰在银白色的地面上一闪而过。一看这穿着,黄轩立刻就放心了,他赶忙对魏渊说道:
“大人,是武平卫巡视的骑兵来了!”
不一会儿,这些手持凶器的恶奴们便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统统放弃了抵抗。骑兵百户带领着手下的兵士齐刷刷的向魏渊行着礼。
“见过指挥使大人!”
而被魏渊擒住的那名壮汉更是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你、你真的是指挥使?”
魏渊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将视线转向了刚刚求救的那名年轻男子。年轻男子一听救了自己的竟然就是指挥使大人,赶忙撩衣服倒身跪拜行礼道:
“草民孙和京见过指挥使大人,感谢大人救命之恩!”
“公子无需多礼。”
说着魏渊将孙和京搀扶了起来。
“说说,这些人为什么要追你?”
魏渊并不是那种正义感爆棚的人,他相信凡是都有因果,因此遇到事情他总爱探个究竟问个明白。孙和京听了魏渊的话之后,显得有些犹豫,他想了片刻之后答道:
“不知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魏渊与孙和京撇开了众人来到了木桥之上。
“好了,这下你能说了吧。”
突然孙和京猛的跪倒在了魏渊的面前说道:
“大人!大人您可一定要主持公道啊!”
这架势倒是大大出乎了魏渊的意料,这是唱哪一出啊!魏渊最受不了逢人就跪这一出了,他赶忙制止了孙和京。
“有什么话站起来讲,男儿膝下有黄金,一个大老爷们老是跪跪的像什么话!”
于是孙和京这才慢慢起身将事情的经过详细道来。
原来这孙和京本不是亳州人氏,因其父与时任武平卫指挥使的张恩是旧交,因此他这才专门来武平卫进行投奔,而这张恩也就是魏渊的前任。由于武平卫军屯十有八九的土地都已经被本地的豪强给侵吞了,因此张恩便想要着手调查军屯被侵占一事。然而张恩才刚刚有所行动,这群有着通天本领的豪强们就有所察觉了。就在张恩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证实周家与石家还有另外五家亳州豪强侵吞军屯的证据,准备动手之时。这些豪强们却抢先下手了,他们买通了朝廷内的高官,一纸弹劾罢免了张恩指挥使的官职,紧跟着又派人将准备返乡的张恩秘密暗杀了。孙和京和其他几名参与调查军屯被侵占一事的幕僚们则在张恩倒台之后,统统被石府的恶奴们关押了起来进行审问。然而由于石践迟迟没有拿到张恩手中掌握的证据,因此孙和京等人就侥幸留下了一条性命。今日一早孙和京趁着恶奴们看守松懈的机会逃出了关押着自己的院子,这才碰到了前来巡视军屯的魏渊。
听完了孙和京的讲述,魏渊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亳州府内的这些土豪们不仅看起来很是强大,实际的能量也是不可小觑啊!看来自己必须得认真应付了。想到这魏渊问道:
“那你们手中掌握了多少证据呢?”
孙和京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草民虽说平日里一直跟在张恩的身边,但主要的事情却是那几名幕僚在清算,很多事情我也并不知情。不过,大人您若是找到了那几名幕僚的话,想必就可以弄清楚了。”
就在魏渊与孙和京密谈之时,突然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叫嚣之声。
“你们他妈的赶快放了二爷!要不然我弄死你们全家!”
叫嚣之人正是那位被称为二爷的“肉球”,魏渊皱了皱眉道:
“怎么回事!这么多人还看不住几十个恶奴不成?”
孙和京在一旁赶忙说:
“大人有所不知,那个胖子就是石府的二老爷石喆,石践的亲弟弟。他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再加上还练过几年的武艺,卫所中的一些将士没少吃过他的苦头,因此都惧怕这石喆几分。”
果然,当魏渊回来人群中时,那石喆正在那大吼大叫呢。虽然有黄轩与那名骑兵百户在那强压着场面,但看的出其他的卫所兵都对石喆的行为是敢怒而不敢言,一个个连正眼看石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见魏渊回来,石喆的嚣张气焰并没有有所收敛,因为他发现这些卫所兵绝大多数还是之前那些被他欺负惯了的孬种,因此自然也怎么把魏渊这个指挥使放在眼里。
魏渊瞧着石喆在那又嚷又叫的很是心烦,他冷冷的吩咐道:
“来啊!把这个狂徒给我绑了!”
魏渊的话音刚落,石喆立刻就将针对的目标转向了魏渊。
“姓魏的!别以为你当指挥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这亳州府地界还轮不到你在这说三道四!今儿个你要是敢把我给绑了,我让你怎么绑的怎么给我松开你信不信!”
石喆此言一出,果然卫所中的不少将士都心有余悸的向后退了两步,他们纷纷避开了石喆那怒目圆睁的双眼,唯恐被他看到之后将来被打击报复了。
石喆手下的恶奴们一见这架势也纷纷跟着叫嚣了起来。
“凭什么抓我们!指挥使了不起啊!”
面对渐渐失控的局面魏渊不由得勃然大怒起来!
“都给我闭嘴!”
他的声如洪钟,一瞬间就在气势上将石喆等人压了过去。紧跟着魏渊转过脸来朝着手下的卫所兵严厉的吩咐道:
“军令如山,违令者本将杀无赦!还不速速动手!”
一见指挥使大人真的急眼了,站在最前面的卫所兵各个面面相觑,最终很是无奈的上前将石喆按到在地五花大绑了起来。虽说石喆也想反抗,但毕竟卫所兵人数众多,他手下的那些恶奴们也就是敢动动嘴皮子,因此将石喆绑起来倒也没有费太大的功夫。
这石喆虽说人被捆上了,但嘴里却仍旧一刻也不闲着,继续的对魏渊进行着辱骂。
“好你个魏渊!你有种!你给二爷等着,今天你绑我,明天自会有人来绑你!”
黄轩眼见形式变得越来越难以收场,也赶忙出来小声的劝说道:
“大人,今日之事不如就这样算了。这位公子既然咱们已经救下,就暂且放了石喆他们这些人吧。”
魏渊转过脸来朝着黄轩淡淡一笑说:
“黄公子,你还记得刚刚我对你讲的话吗?”
“大人您指的是...”
“在这武平地界上,是龙你得给我趴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
“这...”
“这话我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
对于魏渊的性格,黄轩太熟悉了。若是他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魏渊接着死死盯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石喆吩咐道:
“来啊!这肥猪太燥热了,打几桶冰水来给他降降温。”
一声令下,卫所兵们虽然很不情愿,但碍于魏渊刚刚的严令,还是将便一桶又一桶彻骨的冰水倾倒在了石喆的身上。几桶水下来,刚刚还骂的生龙活虎的石喆,此刻剩下哆嗦着牙齿瑟瑟发抖的份了。
但这位恼羞成怒石府二老爷依旧没长教训,他瞪着满是怒火的双眼朝着那些卫所兵士们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他娘的活够了!敢这样对老子,小心老子一个个都给你们活刮了!”
这些卫所的兵士们见石喆在那大声辱骂着自己,却个个一句话也不敢说。没办法,整个武平卫的将士们平日里被石践石喆兄弟的淫威压制的时间太长了。今天虽然在指挥使的严令下对这石喆下了手,但一时半会儿这股劲是很难缓过来的。
因此这么一群士兵就那么围着石喆,由着他在那骂来骂去,没有一个敢制止的。魏渊在一旁冷眼看着发生的这一幕,现在他终于知道所谓的地头蛇石府在武平卫中有多大的能量了。自己这个新上任的指挥使人家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原有的武平卫将士对于自己的命令也仅仅是应付了事。
估计今天如果来的卫所兵数量要是不如石喆家的恶奴多的话,那现在谁绑谁可能还不一定呢。魏渊心想,自己必须借这个机会好好煞煞这石府的威风,也让武平卫的将士们知道他们新来的指挥使可不是个孬种。拿定主意魏渊扒开了人群,手提着马鞭缓缓的走到了石喆的面前。
魏渊一把脱下了裘皮大衣,捋了捋衣襟,将长衫往腰带里掖了掖。左手慢慢的将马鞭绕了绕,右手紧握着马鞭慢慢的走近了冯敢。前世从事特警的经验让魏渊知道,对付恶人光靠制度和惩罚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以暴制暴,以狠斗狠。要让他们下次再看到你时双腿会因恐惧而颤抖,双手会因为胆怯而不敢去犯罪,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威慑住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
魏渊拿着马鞭一声不吭的走近了石喆。
“怎么着姓魏的!还想他娘的要打老子不成啊!我可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动老子一根毫毛。我大哥...哎呀!”
没等石喆把说完话,魏渊高举的马鞭带着风声就重重的抽打在了石喆的脸上。一鞭子下去,打的石喆的脸上瞬间开了花,又是一鞭子下去,不论是石府的恶奴还是武平卫的士卒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他们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着魏渊的一举一动,石府的恶奴不敢相信在亳州府境内竟然还有人敢动手鞭打自己的二老爷,在他们的脸上刚刚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再也难以看到了,取而代之则是深深的恐惧。而武平卫的士卒们眼中则慢慢流露出了一种崇拜之情,第一次他们感受到了作为一名军人的自豪与荣耀,原本佝偻着的身躯渐渐的挺直了起来。
鞭打还在继续,与石喆不断的呼喊与咒骂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魏渊一直默默地一声也不吭。高大的身影通过阳光投着在地面上宛如死神一般,渐渐的石喆的呼喊声变得越来越微弱了。鸦雀无声的白沟河南岸只剩下了马鞭抽打在人身上发出的皮开肉绽声。
直到石喆的咒骂声彻底停止之后魏渊这才收手,收起了马鞭魏渊下令道:
“把这些狂徒给我押回武平城严加看管起来!”
这一次卫所的将士们毫不犹豫的执行着魏渊的命令,一个个显得争先恐后,与刚刚那副疲于应付的态度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目送着这一队骑兵押解着石喆一行人缓缓的离去,黄轩忧心忡忡的说:
“大人,如此一来就等于跟那周、石两家公然为敌了。不知下一步您作何打算?”
魏渊的表情倒显得很是轻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不过第一步咱们得先去找几个人。”
说着魏渊将视线移到了孙和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