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赵信、沈炼二人带着黑衣司的番子们分头行动。赵信负责盯梢魏藻德,从他离开自己出府上朝开始,观察他一天的行动轨迹。沈炼则悄悄打探魏藻德家中的情况,两天下来,基本情况二人已经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了。
为了便于监视,赵信专门在魏藻德府上后门附近租了一处空宅子。这一日,夜幕降临。结束了一天盯梢的赵信刚回到住地,便拉着沈炼商议起来。
“沈大哥,这魏藻德的行踪我基本上都掌握了,可始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啊?”
“我这边也是,要说他好色吧,姓魏的有一妻两妾,都是担任首辅之前娶过门的,升任首辅之后他在这方面显得严于自律,府上甚至连有些姿色的侍女都没有;贪财更是没的说起,魏府上下除了那些个字画还值些银子外,也没见有什么奢华之处了。”
两人本以为经过观察,能够发现魏藻德的狐狸尾巴,可事与愿违,眼见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两人也不免急躁了起来。
“难不成是师傅的情报有误?”
赵信这话刚一出口便立刻“呸”了起来。
“不会的!师傅是绝对不会错的!一定是咱们遗漏了些什么?”
沈炼点了点头道:
“不错,大人向来看问题都准得很。既然是大人说这魏藻德贪财好色,那此人必定是贪财好色。只不过是他隐藏的够深罢了。”
“嗯。”
两人一时没了主意,沉默起来。沈炼是锦衣卫出身,北镇抚司的直觉告诉他,越是看起来一点问题没有的人往往可能隐藏着巨大秘密。
过了一会,赵信疑惑的说:
“沈大哥,你说会不会咱们的行动被这姓魏的给察觉了?”
沈炼想了想道:
“应该不会,以往我们在锦衣卫的时候也会对这些大臣们实施密切监视,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察觉的。而且咱们黑衣司的盯梢技术较之锦衣卫更胜一筹,万没有被察觉的道理。”
突然赵信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激灵了一下说道: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锦衣卫和我们同时盯上了魏藻德,而我们被锦衣卫发现了!”
沈炼听罢一皱眉,紧接着他警惕的观察了下四周。
“沈大哥?”
沈炼立刻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赵信也马上紧张了起来,他将手慢慢的摸向了腰间。突然他发现沈炼朝自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动,赵信微微点点头。
只见沈炼动作极其轻微的从腰间缓缓拔出了短刀,稍有一个停顿,猛然间短刀已经从他手中甩了出去,赵信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短刀擦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
就在短刀飞出去的一刹那,沈炼一口气吹灭了屋内的蜡烛,整个房间顿时漆黑一片。而也就是在同一时刻,沈炼也如同一支射出的箭般跃身窜了出去。伴随着刀刃划破窗户的撕裂声,窗外传来了一声闷响,赵信赶忙起身追了出去。
待他出门时,一个黑影躬着身已经逃到了墙根处,沈炼则紧随其后。尽管只是个大概的轮廓,但通过姿势,赵信判断那黑影必定是负伤了,想来是被沈炼的短刀给刺中的。
那黑影尝试着想要跳墙而出,可被追上来的沈炼扬手一粒石子给打了下来。可能是由于负伤的原因,赵信感觉那人跌落在地时摔得很是痛苦。
沈炼不等那人起身,拔出佩剑顶在了那人的颈部,低声喝到:
“别动!你是何人?”
那人眼看难以逃脱,突然口中一紧,一股乳白色的液体从他的口中缓缓流了出来,沈炼见状大惊。
这时赵信也赶了过来,只见那人二目圆睁,面容显得极为扭曲。赵信吃惊的问道:
“这、他这是怎么了?”
沈炼举起的佩剑缓缓放了下来,这种情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过了。
“是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
赵信听说过这个名字,魏渊在辽东之时曾被刺客刺杀,而那刺客用来自尽的正是此物。
在沈炼与赵信的注视下,经过短时间的痛苦挣扎,那人趴在地上彻底咽了气。
“沈大哥。。。”
“看来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此地不宜久留,只怕夜长梦多。”
“好,那我通知弟兄们连夜转移。”
“嗯,只有如此了。”
两人的视线又移向了地上的死尸,赵信说:
“我招呼弟兄处理一下。”
沈炼点了点头,他正要转身离开,突然间死尸的身上有一件东西吸引住了他。起初沈炼以为是由于光线的原因自己看错了,他急忙凑近了尸体,俯下身去仔细查看。赵信不明所以,也跟着蹲下身来。
“怎么了?有什么新发现。”
原来那人中毒之后由于极端的痛苦,身体扭曲的幅度很大,衣服也显得很是凌乱。正是如此,沈炼无意间发现了他身上的异常之处。
“你看这里。”
说着沈炼将死尸正面朝上并扯开了那人的衣衫,赵信顺着沈炼手指的方向,赫然发现在死尸的胸口处有一朵纹绣的莲花。
“莲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锦衣卫?”
沈炼缓缓起身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知道接下来我们该去哪了。”
子夜,大明内阁首辅魏藻德府院后门附近突发大火,火光冲天一度让人以为整条胡同都保不住了,还好火势尽管大但却控制的很及时,除了烧毁几栋房子外再无其他损失了。倒是废墟中发现的那具烧的已经无法辨认的死尸令人毛骨悚然。
大火之后的几天时间,魏藻德感觉轻松了不少,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尾巴终于销声匿迹了,尽管不知道是何原因,但他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早朝过后,魏藻德乘专轿回府,当轿子距离魏府还有一条街时,魏藻德挑开轿帘喊来了随轿服侍的管家。
“老爷,什么吩咐?”
魏藻德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管家立刻心领神会道:
“老爷放心,没人跟着。”
“去西什库。”
“小的明白。”
管家说罢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不多时又来了一顶小轿,在一处深巷之内,魏藻德脱下朝服,换上便装,神不知鬼不觉的登上那顶小轿,朝着西什库方向而去。
西什库修建于大明正统年间,此处最早设立是为了满足皇家的御用需要,在这里建立了各种机构、仓库、作坊等,由此得名西什库。
西什库位于北海的西北侧,交通较为不便,平日里也少有人来此处,魏藻德乘坐的小轿来到西什库时已近正午,最终轿子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门前停了下来。
管家先看了看四周,而后轻拍了两下院门。不一会,里面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何人?”
“木心先生来了。”
里面听罢不敢怠慢,连忙开了门,魏藻德迈步下轿,走进了院中,而管家和轿夫则抬着轿子进入了旁边的一所宅院内休息。
魏藻德刚一进院,一位容貌秀美的女子便迎了出来,她体态婀娜,风姿绰约,走起路来更是妩媚动人,说不尽的女人味道。
这女子一见魏藻德就立刻撒起娇来。
“哎呀大人,奴家以为你把奴家给忘了呢?这些日子一点音信都没有,奴家想你想得好苦。”
说着香肩一软,就靠在了魏藻德的胸前。魏藻德忙伸手抱住了美人,玉肤凝脂,摸起来道不完的温柔,魏藻德的心立刻就澎湃了起来。
“美人,我也想你想得好苦啊!前几日俗务缠身,今天刚有空闲,我这不就来看你了吗。”
说话间,魏藻德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在少女的身上上下游走。
“哎呀!讨厌啦,还没进屋呢,猴急。”
尽管是责备,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不满,身体更是没有任何拒绝。魏藻德也不在意,半拥着美人进入了屋内。
一番云雨之后,魏藻德心满意足的抚摸着令他着迷的酮体,他恨不能天天都守在这个美人的身边。
“玉淑啊,委屈你了,跟着我无名无份,天天都要过这种偷鸡摸狗的日子。”
这名叫玉淑的女子很是乖巧的半卧在魏藻德的胸前,娇声说道:
“您是大人物,奴家明白的。能遇到大人是玉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跟着大人您奴家不求名利,能够服侍您左右玉淑便心满意足了。”
魏藻德温柔的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美人,感叹人生得此知己,足矣!
广积库是西什库内贮存火药的场所,该库内有一处高塔用来警戒四周,而此时高塔之上,两个人正匍匐着,使用“千里眼”在密切注视着不远处一间四合院内的一举一动。
沈炼收起“千里眼”,轻轻转动下脖子,看赵信还在紧盯着“千里眼”看,沈炼轻推了他一下道:
“差不多行了啊!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该看的别看。”
可赵信不仅没有丝毫收手的迹象,反而更加的专注起来,他的表情甚至因此而比平时看起来又多了几分严肃。
沈炼在一旁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赵信这个毛头小子,没想到对这男女之事如此上心,他刚要去夺赵信的“千里眼”,却反倒被赵信抬手打了一下。
“别捣乱!”
赵信的语气紧张而专注,沈炼刚想嘲笑他,却突然发觉不对劲。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赵信的“千里眼”“并不是正对着魏藻德所在方向的,而是稍稍向右偏了一些。察觉到了这一点,沈炼知道赵信一定是发现什么了,于是他也拿起自己的“千里眼”顺着赵信观察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