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陵城中的各方势力揣测魏渊拉拢郑芝龙的用意之时,魏渊已经悄然从娄县回到了松江府的住处,前来娄县拜谢的郑森以及王保财、董富贵等人也都结伴同归。
安置妥当后,魏渊将众人召集起来。
“在座的有以前的兄弟,也有新认识的朋友。”
魏渊将视线看向郑森与王保财、董富贵三人,继续道:
“我魏渊能够从南阳一介草民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就是朋友和兄弟。我希望新加入的朋友能够一起走下去,也同我魏渊成为兄弟。”
郑森王保财董富贵三人闻言立刻起身说:
“我等必不负国公爷所托!”
魏渊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而后他看向李奉之说道:
“奉之,跟他们说说咱们认识以前的事。”
李奉之被突然点名有些猝不及防,但他想了想便说道:
“我之前不过就是关宁军中一名小旗官,国公爷征讨辽东之时我有幸结识,后来我毛遂自荐,国公爷就给了我一个机会,我这才有了今天。不仅如此。。。”
说到此处,李奉之显得有些激动,他看了看魏渊,魏渊微笑着示意他继续。
“不仅如此,国公爷还同我结了儿女亲家,以后让子澄少爷娶我家的丫头。”
此言一出,郑森等人无不感到吃惊。提拔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竟然还结了亲家!
魏渊接过话茬道:
“奉之这话其实过谦了,他是有真才实学的。他的武功你们有目共睹,当年在辽东之时,奉之指挥百余人的运粮军竟然能同满洲骑兵主力一战且杀敌颇多,所以我相信他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而我魏渊有这个能力,我就会去成全大家。”
他又扫视了一遍郑森等人。
“你们也有这个能力,我魏渊对于有才之人一向不会吝惜给予机会。我希望你们能够抓住这个机会,人活一世,总是要做出些成绩来给后人看才是。”
魏渊一席话,说的众人热血激昂,斗志十足。
郑森带头表示道:
“国公爷,您就吩咐吧!我们该怎么做!”
“我已经将每个人的任务写了下来,如是,给大家分发一下。”
此时柳如是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精致银盘托了出来,上面用牛皮信封封好了三封密信。柳如是将一封密信交到了郑森手中,另外一封交给了王保财和董富贵,第三封她则交到了魏渊手里。
魏渊将信交给李奉之,并吩咐派专人连夜送往金陵。而后他起身看着众人,语气严肃的说道:
“如今的江南暮气沉沉,各家累世大夫们对下鱼肉着百姓,对上欺瞒着朝廷。时局急需一股飓风、一阵惊雷来唤醒,现在我宣布,三天之后行动开始!代号风雷!”
三日后
上海县衙的张知县悠哉悠哉的躺在竹椅上纳凉,今日来少有的微风吹的他很是惬意。不觉间又是一阵清风拂面,张知县不禁哼起了小曲来。
这心情一好,看人都舒坦了。他瞧着在一旁伺候的丫鬟,越看越觉得俊俏,忍不住春心荡漾,动起了歪心思。
“小翠儿啊!你来府上没几年呢,老爷我瞧你越来越耐看了。来,让老爷摸摸手,看看嫩不嫩。”
说着张知县伸手就去抓小翠,那小翠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哪里见过这架势,顿时花容失色,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张知县见文的不行,便起身要来硬的。就在此时,门堂急匆匆走了进来。
“县太老爷,可了不得了!您快去前堂看看吧。”
门堂气喘吁吁,神色很是紧张。张知县却是一脸的不悦,他气这门堂坏了他的好事,于是严令道:
“知道啦!你去吧。”
接着他转过脸来,一脸坏笑的盯着丫鬟小翠说:
“看我一会回来怎么收拾你!还不快去给老爷我更衣!”
尽管门堂神色慌张,但张知县却依旧不紧不慢。松江地界,上海县境,能出多大的事,能翻多大的天,他心里清楚的很。可当他自己真的来到前堂之后,顿时觉得脚底一软,差点没站稳。
只见目光所及,原本宽敞的县衙前堂此刻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显得很是拥挤。
而且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前堂之内所站之人并非寻常百姓,而是清一色的卫所将校。这些人盔明甲亮,一脸的肃杀,看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张知县强作镇定,还想摆一摆县太爷的谱。他上前清了一下嗓子说道:
“你们是哪个卫所的,带队的将领何在?”
可他的话就像石沉大海,这些卫所的将校甚至都没有正眼去瞧他。眼前的人又都是生面孔,受了憋的张知县也不好发作,只得根据将校身上的服饰来判断职务。
突然他眼前一亮,竟然看到了熟人。
“侯指挥!哦,不不不,侯将军。”
张知县看到的正是上一任金山卫指挥所,现在的崇明县游击将军侯治。
侯治也瞧见了张知县。
“张知县,来的正好,我们正找你呢?”
“你们?找我?这这这,侯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知县正迷惑的时候,他在侯治的身后又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片刻思索之后,张知县的脑子像过了电一般,立刻小跑着上前,躬身施礼道:
“下官见过晋国公!”
魏渊瞧了一眼张知县,并没有说话,而是将一张花名册交给了他,而后才说道:
“今日之内,将这册上之人全部缉拿归案。跑了一个本国公就拿你顶上。”
张知县顿时紧张起来,他一看花名册只觉得眼前一黑,名册上的第一人便是钱国利。
“国公爷,这这,这拿人的依据为何?还望国公爷赐教。下官也好办差。”
魏渊这次正眼看着张知县,突然他问一旁的侯治。
“县丞何在?”
县丞在县里地位仅次于县令,相当于是县令的副手,辅佐县令,主要职责是文书、仓库的管理。
不一会,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小跑着来到魏渊面前。
“下官上海县丞刘天佐,见过国公爷。”
魏渊一把夺过张知县手中的花名册,交到了刘县丞手中。
“今日之内,将这册上之人全部缉拿归案。”
刘县丞双手接过了花名册,转而看向张知县。
“看他干什么?从现在起你代理县令了。”
“下官这就去办。”
“等等,跑一人我拿你是问!”
刘县丞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侯治手下那些崇明县的卫所军队按着花名册拿人去了。
张知县见状立刻不干了。
“国公爷,下官犯了何罪?为何让县丞代行县令职责,这于法度不允。”
魏渊眯缝着眼看向张县令,眼神中满是蔑视。
“法度?你竟然好意思跟我谈法度?本国公问你,钱国利侵占他人田产、周东海平了他人祖坟,那时候你怎么不讲法度?”
“这。。。”
“本国公身为堂堂朝廷一品大员、内阁大学士,奉皇命总督江南税务,竟然还需要向你一个小小的上海县令解释拿人的依据?光这一条大不敬之罪,我现在就可以斩了你!来人!”
魏渊一声令下,两旁立刻有军卒高声回复。
此刻的张知县面如死灰,早就吓得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了。
“将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给我绑了!押进大牢,严加看管!”
随着刘县丞挨家挨户的缉拿,整个上海县内顿时鸡飞狗跳起来,众人最后来到了钱国利的家中。此刻钱国利正悠闲的在后院花圃中修剪着枝叶,面对下人慌张的禀告,钱国利淡淡的说道:
“莫要慌张,待我更衣去会会他们。”
钱府前厅之上,跟随刘县丞而来的将校们焦急的询问着。
“刘县丞,咱们都等了半天了。这钱老爷怎么还不出来,国公爷让咱们来拿人。不行就往里冲吧!”
刘县丞忙劝阻道:
“军爷莫急,这钱老爷可与那金陵城中的钱尚书沾亲,不是你我能得罪的人物。咱们还是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跟随而来的将校一听是钱谦益家的亲戚,立刻也变得拘谨起来。他们可都是南京兵部管的兵,要是真得罪了那位钱尚书,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终于,在等了接近半个时辰之后,钱国利总算是悠哉悠哉的踱步走了出来。刘县丞忙上前拱手道:
“钱老爷,公务公务,今日多有得罪了。”
钱国利一脸的不屑。
“刘县丞好大的官威啊!带这么多人来我府上,是要抄家吗?”
“哎呀我的钱老爷!您就是借我俩胆子我也不敢啊!”
钱国利拂袖道:
“哼!量你也不敢!”
“下官是奉了晋国公的命令,按着花名册来拿人的。今天还得委屈您了钱老爷。”
一听到晋国公,钱国利顿时警觉了起来。钱谦益写过信给他,信中曾提及魏渊在彻查娄县的军田。钱谦益仅仅是一提,当时钱国利也并未在意。
一想到书房内还有大量与钱谦益来往的书信,钱国利顿时就慌了。他佯装气愤道:
“就算是天子,拿人也得需要理由吧!晋国公怎么了?他就能无视法纪嘛!”
说着钱国利就要往回走,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事却发生了。刚才还一脸赔笑的刘县丞,突然伸手抓住了钱国利的手腕。他脸上依旧是一副笑脸,可气势却完全不同了。
“钱老爷,国公爷的命令是即刻拿人,您现在就得跟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