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钦盯着苏绾,面不改色,“士庶有别,未曾见过。”
苏绾见沈文钦眸光坚毅,可那明亮的眼眸下似乎藏着万般心事。她忽然站起来道:“打扰了,沈兄好容易闲下来,好好休息。”
沈文钦一笑,“好,我送苏郎君,还有我也很期待你引荐的人。”
苏绾干干一笑,便转身走了。
直到苏绾上了马车离开了,沈文钦仍是站在原地,眼神幽静,可心中早已经掀起波澜。
到了一个巷子口,谢隐上了马车。
苏绾暂时不去想方才的怪事,只道:“沈文钦应当是愿意见你的,我想你可以去了。”
谢隐淡笑:“那就多谢苏娘子了。作为答谢,如果你需要,我会帮你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
苏绾:“算了吧,他既然不想说又何必强人所难。况且是我来打扰的他,有些事既然是秘密,那就不需要让他见光。”
不知为何,谢隐听到这话莫名觉得悦耳。
“好,那就听苏娘子的。”那声音仿若甘泉,十分好听。
“你们今日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谢隐平常不是冷笑,就是嗤笑。在苏绾眼里见到谢隐这般笑,她总是会发怵,偏偏那苍翊跟他笑的一模一样。
“你帮了我,让我省去了不少事,难道不该开心吗?”
苏绾有些受宠若惊,“可若是按照你自己的方式,或许会更快一些吧。”
苏绾知道,谢隐帮她不少,也浪费了他不少时间,为此她过意不去。毕竟谢隐不是个不求回报的人。她只怕这厮自己在心里偷偷记了几笔,到时候拿出来再威胁自己,她怕是如何都还不起的。
看出苏绾的谨慎,谢隐道:“这可是朝政大事,岂能仓促?若非借苏娘子的脸面,我怕是连他的门都进不去,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也不必这么客气。”可是见谢隐表情不似作假,她试探道:“若不然把之前欠你的一笔勾销,往后咱们就有来有往,可好?”
可是刚说出来苏绾立即改了口,“我只是开个玩笑,首司不要当真啊。”
“成交。”
谢隐答应的毫不拖泥带水,这让苏绾实在惊讶。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
马车到了客栈,苏绾有些疲惫回去之后便躺在床上。那小女孩被送到了当地府衙,听说过几日若是再无人认领,会送到一户人家寄养。为此,苏绾还有些担忧。
流烟和流觞本以为今日过后便要回去,没想到还要再待几日。
“娘子,二夫人来信问您这几日如何?”
苏绾想了想,“就告诉叔母,最多五日我就会回去。”她想了想又道:“我来写吧,叔母认得我的字迹。”
苏绾一边写着,流烟又道:“刘管事来消息说,四娘子和江小娘子打听过您的事,刘管事都拿着原先说好的回了。”
苏绾手中的笔一顿,眼帘掀起时眸光锐利。
而谢隐这边刚回到屋中,苍翊稍后便到了。
“少主公。”
谢隐抬眸只见苍翊眼神冷肃,他敛了神色道:“怎么了?”
苍翊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谢隐,谢隐接过来摊开一看眉宇紧蹙。“这是哪来的?”
“是从沈文钦的房间里搜到的。”
谢隐看着案上的那张纸凝思着,眼神逐渐变的冰凉起来。恰在这时,暗卫来报说是查到了刺杀之人。
谢隐接过那张纸条扫了一眼递给了苍翊。
“要现在交给苏娘子吗?”
谢隐默了默,捻着手指考虑了许久,他接过那张纸条道:“温泉那边你们去安排吧。”
苍翊应了声“是”,又说朱家娘子托人来传消息,说是要见他一面。
谢隐留下一句“知道了”便去了苏绾的房间。
彼时的苏绾在写完给婶母的信后又练起了字来,此前她的字娟秀些,而今愈发大气了,看上去不似女子所写。
谢隐敲门进来后,流觞和流烟便守在了外面。
见苏绾低着头,一脸认真,谢隐轻轻坐到案前歪着头打量着认真的小姑娘。
“谢首司有何事?”
“欣赏苏娘子的字,也是一桩美事。”
苏绾扬了扬嘴角,“是不是刺杀的人查到了?”
谢隐噙着一种欣赏的眼光,“看来你猜到是谁了?”
苏绾放下笔吹了吹墨,将那字折起来放到一边,“是虞家?”
谢隐眉尾挑了挑,又见苏绾莞尔一笑,“不论是谁,都是虞家的指使。”
谢隐勾了勾嘴角,将那纸条递给她,又观察着她的表情,“本还想着安慰娘子一番,却没想到你这么坦然。说到底,还是我小瞧你了。”
苏绾苦笑,“我的心是不是很冷漠?”
谢隐不认同,“这是你的家事,若你需要可说一声,本司可替你解决。”
苏绾鸦睫一抬,“那需要酬劳吗?”
谢隐似是才想起来,“得亏苏娘子提醒我呢,若不然你带我去找你父亲?”
“用我父亲换我那个吃里扒外的姑母,实在有些亏。”
谢隐撇着嘴点了点头。他着实佩服苏绾,孤身一人来到京城,父兄皆不在身旁,在那郑家狼窝里险些丢了性命,如今一人谋划好容易回到苏家,竟连亲人都要算计她。这般境遇,她能拥有如此坦然之心确实不一般。
谢隐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画,漆眸中划过犹豫之色。这似乎不符合他的性格,但这一次他竟然不希望苏绾看到这幅画。可这毕竟是她的事,她有选择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权利。
“若是我有关于沈文钦和你的消息,你想不想听。”
苏绾抬头,眼神明亮,谢隐见她神情惊讶又期待,心中竟有一瞬的失落。他将那副画放到苏绾面前,苏绾缓缓展开,待看清上面的女子时,她眼神一变,脸色紧绷起来。
“你怎么了?”
苏眼神黯然,“这画是哪里来的?”
谢隐莫名,“是苍翊从沈文钦的书房中上搜到的。”
苏绾讶然,再次低头观察那副画,明明是从沈文钦的书房中搜出来的,为何与郑砚尘画的字迹一模一样,不论是形态还是地点。可是那幅画已经烧掉了,这是怎么回事?
见苏绾面色不好,谢隐自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需要见他吗?”
苏绾看了眼对面的人,只见他漆眸中浮上淡淡的担忧。苏绾蹙着眉头,眼眶湿润,“我要见他,我要找他问清楚!”
谢隐利落起身,“你先收拾,我来安排!”而后他带着那副画离开了。
片刻,流烟和流觞急忙走进来,见苏绾趴在案上神色不好,二人担忧不已。
苏绾抓住流觞的手问道:“流觞,我问你,你还记得当初郑砚尘的那副画吗?”
流觞点了点头,“自然记得,若不是它,便不会有后面的孽缘了。”
苏绾胸口钝痛,“郑砚尘说那是他画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