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从漆黑处如鬼魅般走出来的季临霆,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两步。
“你来这干嘛?”
我沉下脸,不想和他废话。
一看到他,就想到他猩红着眼将我的尸体大卸八块的场景,令我毛骨悚然。
他就是个恶魔!
“我……我……”季临霆伸出手来拉我,在触及我满是厌恶的目光时眼底满是哀楚,“我知道你还在气我那天没去接你,害你出事,你和我回去,我会好好弥补你的!”
他手还没碰到我,肚子上就一阵剧痛袭来,被人一脚踹出几米远。
季临霆仰面摔倒在地,捂着肚子愤恨地盯着周禀琛,咬牙切齿吼道,“你这浑蛋抢我老婆,还敢打我?”
说着,他竟开始望向我,声音里掺杂着委屈,“初愿,我好痛……”
“打就打了,你能拿我怎样?”
周禀琛当着他的面冷笑出声,随后长臂一揽直接将我圈在臂膀中,儿子辰辰都被挤在中间成了肉夹馍,“况且,初愿现在是我的太太,你别叫她的名字脏了她的耳朵。”
我此时整个身子被周禀琛强而有力的臂膀箍得动弹不得,满脑子都是周禀琛踹人时他长腿飞起的场景。
那腿,绷直时西裤的褶皱线条,简直了!
此时再看摔倒在地,朝我委屈巴巴求安慰的季临霆,这么一对比,我当真想穿回去给年少时的自己一个暴击,当初怎么会看上季临霆这种软趴趴的家伙?
端着温润如玉的样貌,却实打实是个拿手术刀的恶魔!
季临霆坐在地上努力喘着气平复心情,又举起手上缠着纱布已经开始渗血的右手给我看,“初愿,你看我手上伤口又裂开了,你也扎了我一刀,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或者,你要我怎样做才能原谅我?我都肯愿意去做!”
原谅?
我心底好笑。
他的意思是当初他剖我的肝,将我分尸,只用这一刀抵消?
他当真以为即便那样对我,我也还是爱惨了他吗?
我眯着眼紧盯着他受伤的手,手覆上自己的心口处,此时这里已毫无知觉。
过去的我看到他流一丁点血受一点伤,都比活剐了我还难受。
现如今,我看着他只觉得活该!
要不是欠他一条命,我都恨不得活剐了他。
我朝他嘲讽一笑,声音凉凉。
“要我原谅你是吗?什么要求都能做?”
季临霆连连点头,眼底燃起期望。
一旁的周禀琛闻言突然满是错愕地盯着我。
我能感受到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抖了抖。
好像生怕我真的原谅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渣男。
“那你把你的肝挖出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坏心肝,我就原谅你!”
我的话掷地有声,在漆黑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也格外的阴森。
周遭原本一动不动做着本职工作的保镖们也都齐齐惊恐地瞪圆了眼望向我。
好像我就是个恶毒的女巫,下一秒就会挖出他们的心肝脾胃肾。
但最为震惊的当属季临霆。
一瞬间,他眼底亮晶晶的期待变成灰暗一片。
他似乎这才想起当初对我做了多么过分的事,脸上惨白如纸。
我蹲下身抱起辰辰,更是当着他的面将手圈在周禀琛劲瘦的腰身上,直接越过他大踏步进了别墅。
辰辰在我怀里朝着身后的季临霆做鬼脸,还发出“略略略”的孩童专属嘲讽音。
季临霆看着三人在他眼前亲密无间离去,还有那个长得像极他的孩子朝他露出嫌恶的表情,一时间,只觉得有无数把刀同时插入他的心口处,痛得他想立马死去。
这一刻,他才深刻体会到当时我回到家时被儿子推搡赶出家门时的绝望。
“初愿!”
他疯了般冲过来想将我拽回,却被身后的保镖蜂拥而上死死摁在台阶上,发出一声声不甘的嘶吼声。
“初愿,我知道你还爱我!”
“你身份没有注销成功,那你还是我的妻子,你不能和别的男人住一起!”
见我没有反应,他转而对着周禀琛破口大骂,“姓周的,乔初愿她现在身份恢复了,你们婚姻无效,她还是我老婆,你要是敢动她一个手指头,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堂堂周氏总裁是个男小三……”
别墅门“砰”一声关上,隔绝了男人源源不断的叫骂声。
我抱着孩子和周禀琛一同乘坐上这犹如黄金做的电梯时,整个脑袋都还是懵的。
门“叮”一声打开,登时屋内奢华又低调的中式田园装饰让我眼前一亮。
周禀琛牵着我的手下了电梯。
保姆看了我一眼,毕恭毕敬喊了声“太太”,便从我怀里接过辰辰抿嘴压笑道,“小少爷,我们就不打扰两人了!”
辰辰恍然大悟般猛点头,又朝周禀琛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奶声拔得极高,“爸爸加油哦,我要个妹妹!”
我被他这一嗓子嚎得彻底惊住,差点站立不稳。
这小子不仅做红娘,现在还做起催生婆了?
见保姆抱着孩子走远,我这才注意到刚刚一直贴我极近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我的手,和我拉开了距离,连耳根子都红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很难想象新闻上那个自创公司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更是在缅北杀伐果断帮警方一举破获犯罪团伙的冷面军师,就是这么个被小孩调侃两句就会脸红的纯情男。
“前阵子委屈你住酒店了,这别墅我以前都没住,人也是刚招到的,所以才带你过来。”
“这里好看吗?”
“以后……就和我住这里好吗?”
周禀琛说话有些局促,眼神却深深地盯着我,期待我的回答。
以前的他居无定所,住的都是酒店。
即便他名下房产无数,他也从未去住过。
因为他觉得没有她在的地方,那都不是家。
在缅北的那三年,和她朝夕相处,他才觉得自己活着。
他起了贪恋,想将她们永远留在身边。
那三年,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家的感觉。
她不知道,其实这栋别墅是他花费了十年亲手为她打造的,只为实现她儿时的梦想。
可惜她全都不记得了。
一时间,他眼睛有点模糊,鼓足了勇气再次拉住她的手,“初愿,能不能给我一个成为你家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