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自从第一场试炼之后,负责试炼的愚人众的风拳士官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你的欣赏。】
【他开始将你带在身边,一同参与愚人众士兵的训练。】
【令他惊讶的是,年龄幼小的你却能够基本坚持完成愚人众士兵的艰苦训练,让这位士官对你另眼相看。】
【他告诉你了他的名字:瓦伦西。】
【与瓦伦西渐渐熟悉后,你也见识到了这位表面看上去极其严肃认真的冷峻士官的另一面。】
“沐风小子,来一口?”
完成训练的瓦伦西举着一瓶至冬特产的火水,朝着沐风笑呵呵地怂恿道。
“瓦伦西大哥,您这可是教唆未成年人饮酒。”
沐风收起了剑,嘴角抽搐着看着瓦伦西脸不红心不跳地将一整瓶高度烈酒一饮而尽,在心中默默地升起了几分敬意。
为了抵御严寒,至冬的烈酒可是闻名于整个提瓦特大陆,至于有多烈……你猜猜它为什么叫火水?
“哈哈哈……你真不像我们至冬人。”
瓦伦西黑红的脸颊上涌上几分醉意,豪放地用力拍着沐风的肩膀,引得沐风是一阵龇牙咧嘴。
“真不试试?”
瓦伦西再次拧开一瓶至冬火水,陶醉地灌了一口之后询问道。
沐风黑着脸摇了摇头,似乎火水这个名字勾起了他几分不好的回忆。
别让我抓到那个号称至冬人是喝火水长大的于是就迷迷糊糊地向牛奶里掺了高度烈酒的混蛋!
沐风咬牙切齿地如此想道,天知道那日他享受了多么优质的睡眠,差点直接给他沐某人再次干穿越了一次。
“那真可惜。”
瓦伦西遗憾地摇了摇头,继续仰头大口喝着瓶中的烈酒,很快便醉醺醺地靠在了床边不省人事。
沐风叹了口气,将毛毯盖在了嘴里还在念叨着梦话的士官先生身上,随即转身拨开帐帘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万年不变暴风雪仍然在呼啸着,带来阵阵刺骨的寒凉,却无法侵袭这营帐内的一缕淡淡的暖意。
【边陲的日子十分艰苦,虽然物资匮乏,训练严苛,但对于无父无母的你来说,目前的生活已十分满足。】
【在训练之外,瓦伦西也如同一位真正的兄长一样关心着你的生活,将他盈余不多的军饷用于补助你的开销,甚至为你购置了一把真正的武器。】
【当然,喝火水之后的瓦伦西除外。】
【虽然仅仅是铁匠铺打造的一把普普通通的二星银剑,但对于收入本不富裕的愚人众士官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沐风小子,别埋没了这把武器!”
【你依然能记得,瓦伦西将剑交给你时,脸上肉疼的扭曲表情。】
【从此之后,你便将这把银剑贴身携带,细心护理,仿佛这把普通的银剑是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
【除此之外,憨憨傻傻的大块头雷锤,和负责照顾幼童的温柔雷莹术士,也都不再是前世记忆中游戏的形象。】
【渐渐地,你开始尝试着不再用过于冷静的视角看待这个风雪肆虐的世界。】
【因为,你有了一个并不那么像家的“家”。】
【即使「神」不再怜爱这个雪国,】
【「人」也依然愿意怜爱这个充满坚冰的世界。】
……
【然而,这一切,都在那个夜晚永远地终止了。】
“沐风小子。”
“队长他……牺牲了。”
失去了一只臂膀的雷锤前锋军一改往日憨憨傻傻的模样,说完便沉默着,不停地向嘴里灌着酒,一瓶接一瓶。
“当啷。”
沐风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他错愕地瞪大了双眼,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为难以置信的消息。
三日前微笑着告知只是寻常出勤任务的瓦伦西,在一夜之间便传回了死讯。
“为什么?!”
沐风死死地拽着雷锤的胸口,充血的眼睛目眦欲裂,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声质问道。
雷锤空洞的眼中流出了血泪,一个魁梧的大汉竟不受控制地失声痛哭起来。
在雷锤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沐风终于了解到任务的经过。
为了保护开采供给权贵的珍稀矿石,瓦伦西接受上级的指令负责押运,而矿石的能量逸散,却吸引来了成群结队的兽境猎犬。
“而队长他……为了掩护我们撤离……选择了留下垫后……”
说着,雷锤又是将一整瓶烈酒灌进了嘴中,接着又是一瓶,一瓶……直到酒精彻底麻痹了他的神经,手握着酒瓶沉沉睡去。
权贵……珍稀矿石……瓦伦西……
沐风无力地开手,盯着满地的空酒瓶,呆呆地坐在原地,仿佛是一座木雕泥塑。
忽然,沐风发疯般地拿起了一瓶火水,毫不犹豫地向嘴里倒去。高度的烈酒灼烧着他的喉咙,让他不由自主地流出了泪水。
现在,我像是至冬人了吗,瓦伦西。
……
【第二日,雷锤找到了你,并告知你他因负伤即将退役,从此离开愚人众。】
【你一言未发,只是再一次举起了一瓶火水,以一场大醉为他送行。】
【临走之前,雷锤交给你一个装满摩拉的沉甸甸的袋子。】
“这是队长的抚恤金,沐风小子,他……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雷锤用仅剩一只的手臂,郑重地将装着摩拉的袋子递到了你的手中。
【你沉默着,目送着雷锤的身影远去,接过钱袋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
【一年后 。】
【一片白茫茫的风雪中,树立着一把寻常的银剑。】
【9岁的你坐在帐篷外凛冽的暴雪中,随手拧开了一瓶至冬的火水,在银剑前倒下了半瓶。】
“喝吧,瓦伦西。”
“我陪你。”
沐风扬起头,将剩下的残酒一饮而尽,强烈的刺激让他不由自主地连咳带喘,可沐风却丝毫没有将酒液吐出的意思。
真是可笑啊,至冬的富商政要。
一车充作饰品的矿石,竟然值一条人命。
而一条人命,竟然只值这一小袋摩拉。
手中的玻璃瓶被生生捏碎,鲜血顺着手腕流下,可沐风却毫不自知。
终有一日,血债当以血来偿。
沐风再一次打开一瓶火水,喝一半,倒一半,直到又一次完全失去意识,抱着银剑缓缓在一片冰雪中入眠。
……
第二日清晨,当沐风捂着疼痛的额头再次醒来时,面前的银剑之下正安静地躺着一枚至冬样式的风神之眼。
沐风拾起神之眼,随意地塞进衣袋之中,嘴角却露出了嘲讽的微笑。
【神啊……既你已不再怜爱世人,】
【那又何必回应我迟到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