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承看清驭车人的脸,脑子霎时空白。
是剑舟。
只见剑舟将车帘撩开,一袭玄红锦服的人躬身而出,站如挺松,那双黑沉沉的眼扫过叶家儿郎。
众人看清来人是谁,皆脸色大变。
钱侍郎看了眼,忙同叶秉文客套了句话,背过身就踏进府去。
叶秉文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满头雾水,国公爷怎会突然造访?
叶明承同他对视一眼,回府寻叶庭茂去了。
叶秉文迎上来,拱手说道:“不知国公爷造访,有失远迎。”
徐锲勾唇,似笑非笑道:“本官与安平伯同朝为官,安平伯寿诞,本官自当亲临。”
叶秉文闻言笑了笑,爹爹何时同国公爷有交情了?而且请帖上也没他的名字啊!
这时,叶庭茂赶来道:“国公爷莅临,快请进快请进!”
当看到浩浩荡荡的车队时,满脸诧异,再看向长身玉立之人,这阵仗是来下聘礼的吗?
“我不请自来,还得请寿星公勿怪才是,”徐锲挥手指向车队,继续道:“这些便当贺寿礼,还望安平伯笑纳。”
叶庭茂立即松了口气,不是来下聘的就好,吓死人了。
奇怪,平日自己同徐锲并无交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送这么多礼,总不能真是来给他贺寿的。
“国公爷费心了,快请进!”
徐锲颔首,同剑舟使了个眼色,剑舟跟着叶家仆从们将车队带往角门,从角门进入后院下寿礼。
叶庭茂带着徐锲进府,一进院便引得诸多来客注视,好奇这一向中立的安平伯怎会同镇国公相交甚好。
好几个官员忙端着酒盏迎来,如此能结交镇国公的好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众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不多时,叶府门口又来了好些车舆,忙得叶秉文有些接待不过来,好几家原本是称病不来的,却又赶在贺寿前来了。
这心思不言而明。
想必是听到镇国公来同安平伯贺寿的风声,所以赶着来露个脸。
宴席上,曹云策看向被人群团团包围住的人,审视的目光有些冷。
徐锲察觉到目光,掀眸对上他的双眼,眸色满是寒霜。
视线交汇,电光火石。
曹云策微微蹙眉,这是他第一次见蓁蓁姑娘所说的心心念念之人,原来长这般模样。
听传闻,这镇国公同叶家半点私交都没有,今日怎么会来?
徐锲淡然收回视线,冠玉的脸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同叶庭茂继续闲谈着。
曹云策端起酒盏,来到叶庭茂面前,祝道:“叶伯伯,侄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叶庭茂闻言“欸”了声,眯笑着说道:“怎么还唤叶伯伯?该改口了!”
几日前,蓁蓁那丫头同他说了和曹云策的事,哎,两个人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也好。
曹云策轻笑。
徐锲唇线紧绷,黑瞳覆盖上阴沉。
曹云策方想开口,只听得一道冷声打断,“安平伯,我忽然想起来遗忘了件不是寿礼的物什在寿礼中,我去取掉。”
“哪敢劳烦国公爷,我让明承去取。”
徐锲启唇道:“我的东西只有我清楚,还是我去取为好。”
叶庭茂见他坚持,喊来了叶明承,嘱咐道:“明承,你带国公爷去后院。”
徐锲微微颔首,眸中闪过厉色,跟着叶明承往后院的方向走。
……
后院中,叶静姝清点着寿礼,哪户人家送了什么都得记录清楚,以后上门还礼只能重,不能轻,礼数得周全。
宋千逢在一旁嗑着瓜子,待看见熟悉的面孔带着车队进院,好看的眉头皱紧。
梦觉瞧见剑舟,手立即搭在佩剑上,宋千逢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爹爹的寿辰,不能出差错。
“镇国公府!送——”叶家侍从扫了眼排到院外去的车队,所有贺寿礼都是要唱点的,这怎么点啊?
侍从忙上前道:“大姑娘,四姑娘,这些都是镇国公府送来的贺寿礼,一时半会怕是清点不明白。”
叶静姝道:“无妨,先从车上卸下来吧。”
侍从得令,叫小厮们一同卸寿礼。
宋千逢默默移到剑舟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来此作甚?”
剑舟低声回道:“我不知道。”
宋千逢:“……”
忽然,有抹玄红出现在视线中,那人缓缓迈步进入院中,腰间的玉石环佩随着动作轻轻撞击,发出悦耳的清脆声音。
梦觉瞬间警惕,手攥紧剑柄。
叶静姝看到来人,脸上闪过诧异,立即朝着福身行礼,恭敬道:“见过国公爷。”
宋千逢垂下头,跟着福身行了个礼。
叶明承道:“国公爷送来的寿礼皆在此处,要取的物什是什么?我们帮着一起找。”
徐锲睨了眼垂头的人,冷恻恻的声音轻响,“是一本鬼话连篇的札记。”
叶明承挠头,疑惑问道:“札记?还鬼话连篇?”
徐锲幽幽道:“记载着全是谎话和骗术的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