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时外面天光大亮,似乎已经是中午。
微微在被褥里动了动,身上传来的酸软简直像是被人从里到外地用锤子打了一遍,她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天花板,心中郁结……
身旁并没有人,除了酸软,身上也并没有奇奇怪怪的感觉,是仔仔细细清理过的。
啊啊啊!!!好羞耻啊——!!!
里里外外都……
月拉过被子把头蒙住,想死的心都有。
不过蒙在被子里没坚持多久,她就察觉到了不对……猛然掀开被子,她猛然起身,肩头脖颈间上的红色痕迹都还显示着昨夜的暧昧温存……
不过月却没办法注意到身体上的痕迹,只因为猛然起身后,身上骤然爆发的疼痛让她脸色一僵,随后精美的五官都因为酸痛爆发而皱在了一起……
——啊…我的腰……
月扶着酸痛的腰肢趴在被子上怀疑人生。
虽然对柱的体力有一定了解,但是这个方面……这样的持久力…对腰的挑战太大了……
比当初练舞第一次下腰还痛……
正当这么想着,造成她腰疼的罪魁祸首就那么一脸如沐春风地进来了。
杏寿郎穿着贴身的白色里衣,手里端着个托盘拉开门走了进来。
精神的笑容落入眼中,看着很不顺眼……
“月!中午好!你终于醒了!”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了一瞬。
尴尬?在腰痛面前不存在的……才怪。
月红了脸,瞬间把脸埋进被子,声音细若蚊吟。
“你出去……”
昨天自己竟然主动找过来…当时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她……
糟糕,完全没脸面对他。
月用被子把自己藏起来,裹成了一个球。
杏寿郎见此,十分无奈地放下托盘跪坐在了旁边,伸出手指戳了戳圆圆的被子鼓包。
被戳到后月在里面咕蛹了两下。
她在里面把自己缩成一团,轻轻咬着手指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醒过来的时候因为没看见他人还庆幸了一会儿的……
接下来是要怎么办啊——!
她六神无主地陷入纠结之中。
杏寿郎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哄,但见月蜷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怕她捂着,便也硬着头皮去哄。
“我煮了红薯粥,月要不要先吃一点?”
话落,鼓起的被子里极为配合地传出弱弱的咕噜声……
月此刻觉得自己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羞耻心到达一定界限,愤怒就随之而来,她猛然掀开被子,一张芙蓉面又羞又怒,俏丽得像是三月的娇花。
月想着死前也要拉上这个猫头鹰垫背才算不亏!
她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
杏寿郎本来还在想怎么继续哄她,而她纸老虎一般的扑过来时他只下意识地觉得要注意些,别摔着她。
衣服领口被一双玉手抓起,对上那双羞愤的黑眸,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他的母亲来……
好像小时候有一次,自己大步流星闯入父母亲房间中后,父亲慌张地在掩饰什么,他没看清楚,母亲则是像月现在这样——
随后母亲又羞又气地训斥了他不敲门就进屋的行为,从那之后他就进门之前都会敲门或者出声询问。
难道……啊!原来是这样啊!
月是在因为他没敲门就进来的事情生气!唔姆!那我知道怎么办了。
就着月扑过来的力道,他抱住了她,然后像是安慰小孩儿一般地拍着月的背。
“对不起,我下次会敲门之后再进来的!”
月猝不及防地被他抱进怀里,色厉内荏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讶,而后便是浓浓的疑惑。
这厮在说什么??
不、不对!
她是打算拉着他同归于尽的来着!怎么……挣不开……
她在他怀里挣扎,但因为浑身的酸疼,那动作和力道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且不说这会儿,刚才扑过去的时候,她也没多少力气……气势是足的,就是根本没有什么伤害。
呼噜——要不下蛊整死他……开玩笑的。
月感受着他宽阔安稳的胸膛,耳边传来的心跳声,还有清爽的气息,她红着脸慢慢在他怀里安分了下来。
“不解风情的笨蛋……”
她小声地在他怀里用自己国家的话说着,手上却轻轻伸出手反抱了回去。
“嗯?月你在说什么?”杏寿郎没听懂月的发音。
“什么都没有。”月小脾气发作,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杏寿郎不质疑月的话,只点了点头。
他颇为有气势地说,“这样啊!嗯!我知道了。”
月靠着他的肩头,感受着此刻的温存,心情渐安……
.
“为什么只有红薯粥?”
月被放回被褥里后一边享受杏寿郎的喂食服务一边询问。
虽然味道是还不错啦……
但感觉有点寒酸。
“抱歉!”杏寿郎率先道歉,手上的动作也更加小心,他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着。
“吃这个恢复体力很快,昨……你很累,我想这个应该最好。”
月:“……”
她自然听见了他到嘴边却又改口的话,对上杏寿郎的眼神也又想到了昨晚的事……
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地又捏紧了下面的被子,脸上也又飞上了红润的颜色。
月闭着眼又气又羞地伸手用力一拳打在了那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猫头鹰头上。
“啊痛……”杏寿郎猝不及防被打,下意识地轻呼。
“笨蛋!我今天都不要理你了!”
月又气又羞。
跟他说话真是莫名其妙就会被惹生气…明明以前都不会的…她有变化那么多吗?
躺到下午之后月才慢慢恢复了一些,刚换好衣服,就听见门口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挪着比平时慢许多的步伐,她抬手拉开门——
“嘎——可恶!嘎—!以死谢罪——!”
气急败坏的乌鸦非常、非常!生气地用爪子用翅膀“揍”着人。
而被揍的人却十分坦然,只是很无奈地在乌鸦攻击过来时“适当”的抵挡。
“玩得很开心啊。”
月走出房间,看着这个场面十分平淡地说了一句。
“月!!”
左卫门几乎是月出声的下一刻就瞬移到了她的肩膀上。
杏寿郎眼含温柔地看着月,朗声:“唔姆!在出发前也得到了一点点的锻炼啊,多亏了左卫门君!”
“可恶的红薯头!不准你说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只有美丽强大又温柔的月能说!你这是玷污!切腹去!嘎——!!”
左卫门在月的肩头直接怒目。
月抬起手轻轻捏住它的鸟喙,而后又用手摸了摸它的羽毛。
左卫门享受到摸摸也噤了声。
她眼神落在杏寿郎身上,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左卫门平时很少说那么多话,杏寿郎很厉害。”
能一直和左卫门关系那么差,也是真的厉害了。
不过这话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杏寿郎叉腰,神情坦荡,“嗯!左卫门很关心月,就凭这一点,左卫门就是只好鎹鸦!”
月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一起走出宅邸的时候正巧也遇见过来打扫的隐队员,杏寿郎同那看不清是谁的人闲聊了几句,便又和月往本部的方向走。
“很快就又要出发了啊……”和杏寿郎并肩走在路上时,月不禁发出一句感慨。
说实话,这个时候还真不想和杏寿郎分开。
时间也过得真快。
杏寿郎不着痕迹地牵住身边人的手,淡淡询问,“月还要回前任水柱鳞泷左近次先生那里吗?”
“是啊,不过…让我想想……”
月因为他的话而陷入了思考。
如果回狭雾山的话,就又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杏寿郎,可是不回去…炭治郎的指导就成了问题。
虽然那孩子很笨,也没什么天赋,理解和顿悟能力也差得不行……但是既然都认了他做徒弟了……
食言总归是不好的。
嗯……要不写信给鳞泷先生商量一下等他锻炼完炭治郎,就把炭治郎接到本部来吧。
分开锻炼似乎也不是不行。
可是…祢豆子……不能接到本部来啊。
炭治郎会答应吗?
月想着周全,可是祢豆子的问题却不能忽视。
杏寿郎余光观察着月,见她纠结了好一会儿,心里也渐渐能感受到她的想法是什么。
“月是在考虑由你指导的那个少年吗?”他问。
“嗯?啊,对啊,就是他的问题需要想一想。”
祢豆子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接到本部来是不可能的,留在鳞泷先生那里炭治郎又不一定会依……真是令人感到为难啊。
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月感觉自己被牵着的左手被微微用力地捏住了。
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看向杏寿郎,他的脸上虽然笑着,但眼神似乎流露出了一些……不爽的情绪?
月不解,歪歪头看他,“怎么了?”
“……唔姆!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月想着其他男性,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行!”
“……?”月感觉他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
嘛,不过男人似乎就是这样的。
“真是的,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那个男孩,完全就还是个小孩子啊,”她蓦地失笑。
吃这种小孩子的醋他比她想的还要幼稚!
杏寿郎停下了脚步,十分认真地掰过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道:“我没有那么想!但我是认真的!月,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月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不止我的眼里,这里,也只会有你一人……”
她握着他的一只手放在了心口。
隔着精美的银饰和布料,杏寿郎感觉到了那规律的心跳声。
.
“哎呀哎呀……!”
惊讶、意料之外又带着些许疑惑的一声轻呼传到气氛郑重的两人耳中时,月和杏寿郎不约而同地扭头看过去。
蜿蜒林中小道上的不远处,身穿蝴蝶翅纹渐变羽织的少女脸庞微红,手中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指尖掩住了因为吃惊而微张的唇,一双柔雾般的紫色双眸盈着光亮,瞳孔微微收缩地紧紧看着他们二人……
而月的手还拉着杏寿郎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
“——!!!”
意识到什么都被蝴蝶忍看见,月忙不迭地松开了手,下意识开口解释。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小忍!我们只是……只是……”
话只说了一半,月的脸就因为羞耻而涨红。
只是……?
只是在互表心意?
怎么感觉说出来这个会更羞耻?!
月又惊又慌,看着蝴蝶忍那因为她现在的反应而又联想到了什么的表情时,月觉得自己真的……
要是现在旁边有个洞,她真的会钻进去。
要死了要死了——!怎么偏偏被小忍看到这个?!
杏寿郎讪讪地用刚才那只放在月胸口上的手挠了挠后脑勺,也有些被人看到的尴尬。
“蝴蝶是要去出任务?”
他主动开口扯开话题。
蝴蝶忍眼神在脸红的月和坦然的杏寿郎身上不断巡梭。
而后少女嘴角噙着完美的温柔笑容,声线柔和动听,似黄莺一般。
“只是做了一些新药,听隐说月在炼狱先生宅邸这里,我想着过来送一些,没想到……”
没想到亲眼撞见了她和杏寿郎的恋情现场……
月眼角一抽,心态略有些崩溃。
她不着痕迹地移步到杏寿郎身后,用他的身体挡住了此刻羞愤欲死的自己……
蝴蝶忍笑容更深了。
“炼狱先生是要送月去主公大人那里?”
“嗯!因为晚上还有任务,所以先送月过去!”
“嘛,我倒是觉得机会难得,炼狱先生不妨趁着时机刚好,抽出时间来多陪陪月不是很好吗?”
蝴蝶忍笑眯眯地道。
任务当然也很重要,可也不是抽不出人手来调整……更何况炼狱先生自从成为柱后又认真又负责,在鬼杀队人缘也很好,如今好不容易和月有了相处时间,抛下女朋友去执行任务可是有点太不解风情了。
虽然她以前就有所察觉…月对待炼狱先生态度是有一点不同的。
可是月在鬼杀队的时间并不算多,身为柱的炼狱先生也很繁忙,可想两个人见面的次数是不多的……后续收到两个人是正在交往中的信的时候她也有点惊讶。
她只好奇——
炼狱先生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月对他敞开心扉的呢?
嘛,不过具体过程也只有月和炼狱先生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了。
蝴蝶忍在心中如是想道。
杏寿郎闻言,沉思了一瞬,而后便朗声拒绝了蝴蝶忍的提议。
“虽然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可已经定好的任务如果不去做,那么就会给负责的人员带去不必要的麻烦,这次不能采纳蝴蝶的建议,但我会努力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回来的!”
“啊。这样,那就请炼狱先生加油喽!”蝴蝶忍并不会一直反对他的想法。
杏寿郎点头,“唔姆!这是当然的!”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蝴蝶忍笑容亲切地提出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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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身体不要紧吧?不舒服的话要及时告诉我~”
忍放慢了脚步,面容和煦,笑意温柔地关心着月。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月红着脸低着头,双手紧张地在身前绞动,一点都不敢去看蝴蝶忍的脸。
“阿啦~我虽然是柱,但也是医生,这些事很容易就看出来了,而且月的态度变化那么大,一看就知道。”
蝴蝶忍轻笑一声,直言不讳。
“月不太擅长瞒住这方面的情绪。”
月闻言头低得更低了……
“月和炼狱先生在一起幸福吗?”
忍问。
月点头,嘴角掩饰不住笑意。
“嗯。”
忍笑容愈发温柔,“那真的是太好了。”
月能够找到幸福,真的是太好了。
“但是小忍为什么要把杏寿郎支开?”
月对蝴蝶忍方才提议的让她送自己回产屋敷宅邸这件事,有点不太能理解是什么用意。
蝴蝶忍笑容依旧,轻声道:“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炼狱先生最好是不要随便到主公大人面前去露面会比较好……而已哦。”
月:“?”
……
回到产屋敷宅邸时已经是晚上,蝴蝶忍在门口和天音夫人打完招呼便转身告辞。
月和天音夫人走在宅邸中,还在思考着蝴蝶忍方才路上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未曾注意到前面的天音夫人停下了脚步。
撞到了才反应过来。
天音夫人温柔的面庞乍一看不知为什么有点点……奇怪。
“啊…对不起,夫人…我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
“月。”天音夫人的语气变得晦暗不明,轻声细语的声调里有月听不懂的情绪在。
“是…?”
天音夫人神情古怪,视线在月的身上从上到下很有分寸地打量了一番,斟酌着怎么开口。
月被看得莫名其妙的。
“您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天音夫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月,左卫门跟耀哉大人说你昨夜是在炎柱宅邸……”
“——?!”
左卫门?
月心里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它跟耀哉大人说这个做什么?
刚刚小忍出现时它就悄摸摸飞走了,她倒也是知道它是提前飞到宅邸里来。
天音夫人眼眸微动。
“耀哉大人要和月聊一聊,你…”
“…我会去的。既是回家,自是要拜见。”月没意识到天音夫人的弦外之音,单纯道。
天音夫人见月那坦然又澄澈的态度和表情,想说的话全数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