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昨日王爷带着请来的神医匆忙赶往国公府,乃是听闻世子爷病情恶化,国公府自世子病重昏迷,闭门谢客,情急之下,王爷打伤国公府护院,冲进府门。可谓是焦急如焚,急不可耐呀~”
说书胖子声音抑扬顿挫,一手兰花指不时在空中比划一下,说书现场堪比唱戏,围观的众人听着他的描述看着他的表演脑中浮现画面,人群中不少京城女儿家都露出一脸痴像来。
对街二楼厢房里,一个抱着剑的黑衣男子站在窗边,两个男子临窗对坐喝茶。
一个身着青衣,一个一身紫袍,若是有人抬头看一下,定然会发现竟然是永安王本人。
八卦这种事情,果然是刻在中国人民骨子里的传统美德。特别是皇家八卦!
百姓平常根本接触不到达官贵人,更别说这八卦主角永安王爷。不少人路过听说了这八卦,纷纷跑过去去看戏,不一会儿,楼下聚集了一堆的百姓。
“然后呢然后呢?”
胖子打了会哈哈,人群中就有人耐不住了。
“王爷一个健步飞身进府,但是!”
众人被他带着情绪,纷纷想知道但是怎么了,罗大彪看着越来越多的银钱,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
“国公府里竟然没人!一个小丫鬟出现,王爷一个健步上前,一手抓住丫鬟,一个焦急眼神吓得小丫鬟一个踉跄。”
众人长吁一口气。
“王爷得知世子爷卧病在床,人还没醒就发热,焦急不已,拉着年迈的神医就冲进里屋……”
“世子爷都病这么久了,也不见王爷探望,你胡扯的吧!”
一个男子大喊道。
说书胖子往他的方向伸出兰花指,“这位客官问得好!王爷听说世子爷久不苏醒,不吃不喝,快马加鞭,寻遍天下神医,这才请了神医前来。”
“王爷,你是怎么快马加鞭请我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此事?”叶清抿一口茶,调侃道。
对面的北振霆黑着脸,刚想发飙,楼下的说书胖子继续说道“诸位,我罗大彪可是有重磅消息,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趣知道?”
“什么消息?赶紧的,说!”一个男子带头放下一锭银子,在场的纷纷掏钱。
罗胖子笑呵呵道“诸位可知,我们昏睡三天不醒的世子爷,王爷一到,竟然就醒了!”
“要是我家那个死鬼如王爷这般温柔就好了……”
有小女子已经感动得泪流满面,纷纷感叹永安王爷和国公世子的绝美爱情。
“各位可知,如今朝中秘闻,听闻呐,对国公爷可是不好啊”
“怎么不好!国公府世代为将,忠君爱国,对百姓更是友善,谁人竟然要对国公府不利!”
“欸,虽然长今战我朝损失惨重,可是镇国将军夫妇战死沙场才保住回来的百名将士啊!”
“诸位冷静,咱就要说这事,想当年国公府对上永安王,那是铁血无情,如今国公府有难,王爷情急之下,求陛下赐婚,想来也是为了保护世子爷,更是收了小世子做义子,此等高风亮节,想来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北振霆听到这里,气得拍案而起。
“国公爷老狐狸,主意全打本王头上了!还说当年之事另有隐情,本王亲眼所见之事,何来隐情!青云,去吧那说书的抓上来!”
“是!”
李青云应下,心中不解:
赐婚确实是王爷最先求的圣上。
王爷也确实跟小世子恶狠狠说过:我是你父王……
没错啊……王爷果然是凶狠阴晴不定的男人……
下了楼,说书摊子说完了人已经散去,李青云二话不说揪起喜滋滋收钱的罗大彪,不管罗胖子怎么挣扎,把人拎上楼。
“谁让你造谣的?!竟敢造谣本王!”
“回……回王爷,是……是国公爷让说的……”
“什么?!”
“国……国公爷说,若是遇到王爷,王爷问就这样说……”
北振霆气炸了“哪样说?!”
“就刚才那样说……”罗胖子心虚的后退两步。
“当年之事也是国公爷让你说的??”
“那倒不是,只是小人拙见……国公爷也不是……”罗胖子不敢说。
“不是什么!”北振霆不耐烦吼道。
“小人觉着国公爷不是……不是十恶不赦的人”
北振霆这下彻底无语了,“国公爷不是,本王是不是?!”
“王爷……王爷比较……凶”罗胖子低着头,小娘子一般抠抠手指细声说……
“说什么呢!给本王滚!”
“是是是……小的现在就滚!”罗胖子灵活的滚了。
北振霆气的连喝了两杯茶,勉强平复心中怒火。
叶清一直憋笑,只是王爷是真生气他不敢笑。
闹剧结束三人打道回府,下了醉生酒楼上了王府马车,北振霆才想起来问婚服的事。
“王爷,王妃随便看了看,说不用改,王妃似乎不在意……”
“竟敢不在意本王送的婚服,岂有此理!”
叶清坐在北振霆对面实在憋不住了,掩面咳嗽,衣袖遮挡下满脸笑容。
“王爷,世子爷不重视,婚礼闹了笑话,岂不正好达到我们的目的。”
李青云顺着 北振霆的话说,丝毫不觉得王爷的话莫名其妙。
叶清默默的把头转向车窗:一个人懂的笑点,实在太孤独了!
大成宫里,北振铭也收到了满京城关于永安王和国公府世子爷旷世绝恋的秘闻,还收到一幅画。
“国公爷这招使得妙啊,如此就算国公府真的有难,两个世子也是有庇护了。毕竟如今全京城都知道,永安王也遍寻名医医治世子,还收了小世子为义子,只是……”
“哎”北振铭摆手,“本就是京中流言,如何当真?这样也好,众人都以为钦溪收了那孩子,那小孩讨喜,如今也不到四岁,这样也算寻一个依靠。”
“今日这事,恐怕明日朝堂上会轻松许多。”
朱公公倒了杯茶,双手奉上。
“洛老头这一石三鸟,还是沙场上那般不吃亏的性子呢”
皇上拢了拢金袍子,接过茶杯。
“等他们二人大婚,国公功成身退,自请归田,朕也算对得起洛家世代为我大成战死沙场的英魂了,想不到虽然长今战胜得不漂亮,百姓颇有微词,却还是维护国公府的。”
刚过了而立之年的年轻君王眯着眼睛抿一口茶“朕多年竟不知国公府竟然深得民心……”
朱公公心中咯噔一下,“陛下是想……”
“哎,不必,朕不过随便说说,国公府如今已然无威胁了,朕是明君,好了,退下吧。”
朱公公颔首退下,心中警铃大作,反思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越权逾矩的事,拍拍小心脏,庆幸自己没什么大志向。
北振霆今日被气得失了理智,晚上终于又恢复了残暴无情的活阎王。
“国公爷不愧是沙场老狐狸,明目张胆真假参半就给摆平朝堂,给自己两个孙儿找了靠山,偏偏经过此事,如今全京城都说本王心悦世子还收了小世子当儿子,本王若对世子做点什么,恐怕要背负这天下人唾骂,真是岂有此理!”
李青云也明白了,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
“王爷除了今日的谣言,今日京城百姓乃至官家小姐都在买王爷画像……”
“什么画像?”北振霆疑惑。
“王爷请看,这是翻印的,原作属下查到被官家的人买走了。”
北振霆接过画,画上的竟然是十二年前的北振霆,少年人意气风发,抱剑端坐似乎是不愿意被画,竟然有几分青涩可爱。
画师抓神很准,把那份青涩可爱很精确的表现了出来。
画法也很特殊,前所未有,深浅交替,明暗变化,线条细腻。
北振霆脸上阴晴变幻,沉着脸问“画师是谁?”
“是王妃。”
北振霆想了想,记忆中似乎有一次母妃找乐子,把他和还是太子的皇上拉来坐在一块,给他们画像。
画师请的是当时名赫一时的庄老,镇国将军夫人也在,还那个讨厌的小屁孩。
小屁孩无所事事闹着也要画画,先皇大悦,也给小屁孩摆了纸笔。
当时北振霆不愿意被人画,画完了也没看画就跑了。
此刻隆信殿,皇上穿着就寝的里衣,即将睡了,眼角突然瞥到到案台上的画轴,拿起来撑开。
两个少年不太对付一般紧紧挨着,一个少年不太高兴似乎想跑,另一个少年已经有几分沉稳,只是借着端坐的手,摁住身边想逃跑的少年,情绪刻画十分独到,简单的黑白,明暗变化之间竟然把色彩都表现了出来,画法闻所未闻。
当年北振铭可是仔细的看了画,包括七岁小世子不成熟的大作……
“世子画工竟然如此了得!”北振铭摸摸并不存在的胡子,突然脸色又沉下来不太高兴了。
“世事无常,少年人赤胆忠心,如今君臣有别,人和事总是会变吧……”
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中,北振铭突然反应过来,终于想起自己真实想法:这种画法,用到大理寺去,方便抓人!
国公府悠哉悠哉的洛尧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京城关于他和永安王的旷世绝恋。更不知自己随便描的素描要被用于大理寺查案追捕凶犯。
他身体很虚,早已睡着了。
造谣经过一天发酵,京城都信了迷上了王爷和仇家世子的狗血爱情故事。
与此同时,王爷画像疯传之下,百姓竟然一夜之间忘了永安王活阎王的本相。
民家女子甚至官家小姐看待如今的永安王爷,纷纷带上一层厚厚的滤镜:王爷好霸道!好帅!我好喜欢!
于是明明是公报私仇的婚姻,竟然全京城都在期待。
北振霆不高兴,他结婚,他不高兴,为什么除了他的人都很兴奋!
本来想捉弄让洛尧出丑的婚服,也在叶清的劝说下换了一套,因为,百姓都知道,他永安王爷深爱着国公府的世子爷!
本来随便的聘礼更是追加了一倍之多,美名其曰聘礼过多,分批送礼……北振霆的爱被架起来了!
北振霆一点都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