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江则奕瞥了他一眼,“买地不得实地考察考察?”
张铭没想明白自家老板为什么突然对这块远离市区,偏不拉几,且形状极不规整的地感兴趣。
但打工人的素养让他条件反射地点头,“明白老板,我去把车开过来,一会把收容所老板的资料发您。”
半小时后
车子停在了那个流浪猫狗收容所门口。
江则奕推门下车,张铭紧随其后。
当看见满院猫狗中央的一个水池边上,正蹲着给一只小黑狗洗澡的林千愉时,
张铭这才真的明白了自家老板这心血来潮的‘考察’来由。
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老板,我去给车点加油。”
说完,他就回车上了。
江则奕插兜在院门口站了会。
今日阳光刚好,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许是为了方便干活,水池边上的女孩,原本长长的头发侧编成了一条大辫子,一件深蓝色的背带裤,搭配了一件棕色的宽松麻花毛衣。
洗着洗着,那只黑狗开始使劲儿甩毛发上的水,她扭头躲了一下,随即两只手把那只小狗抱了起来,冲那只狗呲牙皱了皱鼻子:
“臭黑炭,差点给我甩嘴里了,每回都是你,一会罚你少跟和绒花玩十分钟。”
在这些猫猫狗狗面前的林千愉,似乎和他之前见过的样子都不太一样。
江则奕弯腰,捡了颗小石子。
下一秒,林千愉面前的水池就炸开了小水花。
林千愉正跟怀里的黑炭说着话呢,嘴巴都还没闭上,这冷不丁的就给她溅进去几点。
她条件反射,低头朝地上,“tui~!tui~!tui~!”
江则奕见状则是愣了一下。
林千愉tui完之后,咻的一下眼刀就朝院门口剜了过去。
待看清那罪魁祸首之后。
眼刀更是有如实质,“江则奕,有病啊你?!”
这回,江则奕没跟以往一样跟她互呛,而是举了举双手,“对不起,扔偏了。”
原本他那声‘对不起’,林千愉已经哑了三分火了,
但一句‘扔偏了’,表明他确实就是故意扔的,又把她的火气重新燃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欠?”
林千愉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再说话,把黑炭放地上,起身往身后的围栏去拿矿泉水。
自知不占理,江则奕长腿一迈跨进了院子里,他边走边说话:
“欸,林千愉,我真不是故意要溅你嘴里的,我就开一玩笑,对不起,对不起行不行?我——”
林千愉不想听他说话,但下一秒,她就听见扑腾一声。
她回头。
眉眼间的怒意顷刻消了大半。
只见刚才还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人,此时正被横跨院子的水管绊倒,好巧不巧的上半身摔进了刚才她洗狗的那个水池里。
林千愉又折了回去看热闹,“老天有眼。”
眼下,江则奕正撑着那水池边,朝一边疯狂的tui!tui!tui!
他边tui边朝她伸手,“风凉话说完了,就拉我一把。”
林千愉嗤了一声,虽然嫌弃,但还是伸出了手,使劲儿把他给拽了起来。
“嘶~疼疼疼!你轻点!” 江则奕龇牙咧嘴的。
“矫情。”
林千愉面上更嫌弃了,但还是瞥了眼被她拽住的那个掌心,看见那上面正渗血的擦伤之后,撤了力道,松开了他。
江则奕低头,扯了扯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衣服,又看了眼旁边明显心情好转了的林千愉,“在受害人面前,你嘴角还是别扯这么高吧?”
林千愉嘁了一声,“又不是我绊的你。” 她边说边弯腰抱起来绕她脚边的小黑狗,“你说对吧,黑炭。”
她抱着黑炭往里屋走。
江则奕自认倒霉,自认活该,谁让他非犯贱跑这来受罪,他摸自己裤兜里的手机,想叫张铭滚回来接他。
但摸完两个裤兜,最后在那水池里看见了手机的尸体。
他气急,抬脚想踢一脚那水池,但看见是水泥质地的边,堪堪收住了脚。
“你在那演情景剧呢?” 林千愉重新从里屋出来。
江则奕回头,见她手里拎着个小药箱,他下意识看了眼角落里缩着的那个腿瘸的灰狗,抬眼问她:
“你是打算给狗上药,还是给我上药?”
闻言,林千愉难得在他面前笑了出来,但嘴巴依旧不饶他,“有区别吗?”
反正都挺狗的。
“你这嘴是下了毒?”
“嗯,鹤顶红。” 林千愉随手拉了张椅子给他,“坐这。”
江则奕依言坐下。
看她打开药箱,棉签沾上酒精正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三分提防六分纳闷,“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怎么?怕我给你下毒?” 林千愉没抬头。
江则奕啧了一声,“你这人是真的不能好好聊天?一开口就呛。”
“这里的猫猫狗狗嗑了摔了,我都给包扎处理,你沾了它们的光。”
林千愉抓了他一根手指翻面,给他擦掌心的伤口,“毕竟,也是给它们放水洗澡的管子给你绊了,我稍稍替它们善后一下。”
“那我谢完你,是不还得谢下它们?”
“谢就免了,江老板可以考虑下直接投喂。” 不跟他互掐互相阴阳,林千愉语气也随意了些。
这个收容所收养的小猫小狗越来越多,能拉到赞助那是最好不过的。
认识以来,这是两人第一次和谐相处。
暖阳下,女孩她低头认真给他的手上药,白皙光洁的额前有几缕发丝垂下,英气的长眉,她的长睫在脸颊投下一小片阴影。
江则奕看了好片刻,才回过神来,匆忙移开了视线,但嘴巴又开始贩剑,“你这话有语病,投喂的宾语不明,投喂谁?”
林千愉浅翻了个白眼,刚想怼他一个留洋刚回国的跟她掰扯语病问题。
但江则奕的下一句就来了,“如果投喂对象是你的话,可以考虑。”
他边说还边自以为帅气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林千愉白眼翻了一半,都掀回来横他,“开始改走油腻赛道了?要不给你倒瓶洗洁精?”
江则奕一秒收住,嫌弃的撇了撇嘴,“你这人,嘴巴里没半点幽默细胞。”
“我不刚跟你说了,我嘴里抹的鹤顶红,幽默细胞早死了。”
给他涂完酒精之后,林千愉撕了几个创可贴给他贴上。
但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背的时候,冰的。
她才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于是随口问,“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