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睿听见动静,往南春这边看了过来。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转头又堆着笑说道:“少爷,那就是个叫花子!非说自己是金家的远亲!不知好歹的玩意!阿彪,把人给我拿下!”
那大汉得令,一把抓住南春的胳膊。
南春一时间动弹不得,只得大喊道:“金家表哥!我是你南柏表弟啊!我是南柏!南方的南,柏树的柏!”
南柏?
哎哟喂!是柏家二少奶奶!
金子睿慌忙走过来:“松手!快松手!”
阿彪慌忙松了手。
南春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冲金子睿咧嘴一笑。
“二少……二表弟,你怎么来这儿了?”金子睿故作惊讶道。
“我有事要去趟洋城便来了码头,听别人说金家的货船在这边,想着说不定能见上你一面,便过来看看。”南春说道。
“去洋城?那正好,我也要去洋城送货。你跟我一起去吧,路上还能有个照应。”金子睿面带笑意。
“哎哟!那可太好了!”南春喜笑颜开地说道。
“少爷这……”那中年男子目瞪口呆。
“王管事,这位的确是我远房表弟!”金子睿解释道。
王管事眼珠子滴溜转,犹豫道:“少爷,咱金家没有姓南的远亲啊!”
金子睿摸了摸鼻子说道:“这是大李村的李家那个姑姑家的,南柏是他的名字,他姓李。行了,别耽误事了,二表弟跟我走。”
“哎!”
王管事看着二人的背影,眉头紧锁:“大李村姑奶奶有这么大的儿子吗?”
“多谢金少爷!”
上了船,进了屋,南春作揖道。
“哪里哪里,柏二公子于我金家有大恩!这点小忙不足挂齿!听说您是要去洋城找二少爷?”金子睿笑着说道。
南春点了点头道:“是,柏寻去洋城已有一个多月,我心中挂念。但是……若跟家主言明,他肯定不会同意我去。因而不得不出此下策。”
金子睿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您的难处。之前听闻您受了罚,还搬去了别院。本想着过去看看,又怕外人掺和,让您更难做。
考虑再三没有去,本想着这次去洋城见着二少爷跟他说一说的。韩百灵过来找我说您要去洋城找二少爷,我一想那正好。”
南春说道:“多谢关心。”
“其实韩百灵来找我说您的事,我也挺诧异的,毕竟她……”金子睿欲言又止。
南春知道他的想法,笑了笑说道:“韩姨娘也是个可怜人,有很多事不是自己能做的了主的,我并没有怪她。再说了我是个男人,柏寻纳妾是早晚的事。韩姨娘为人爽朗直率,是她比是别人要好。”
金子睿点了点头道:“唉,也确实如此。该累了吧,您就在这个房间休息吧!”
“多谢!”
到了午时,用完饭,货船启航了。
南春睡了一会儿,出门转了转。
他从小便在山上跑,跟着爷爷在水塘里学过游泳,但还从未坐过船。
午后的阳光洒在货船上,木质的甲板被晒得暖洋洋的。船工们忙碌的身影在甲板上穿梭。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南春有些站不稳忙扶着桅杆。
“二少……二表弟。”
南春冲金子睿点了点头。
“以前坐过船吗?”
南春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感觉有点晕晕乎乎的。”
金子睿笑了笑说道:“你这还算好的,有些人会吐得昏天暗地。”
“此行需要多久?”南春问道。
“水上要走四天,到了金城码头。会下货转陆运,然后再走五天左右。基本上十天左右能到洋城。”
“咦?需要那么久啊!我之前听柏寻说去洋城四天左右就到了。”
金子睿说道:“二少爷是坐汽车,走近道,那样就快多了。其实若是像以前都走陆运,七天左右就能到。只是现在……”
南春点了点头道:“盛家兄弟之间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
金子睿叹了口气说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如今多花钱不说,运输的难度和时间还增加了不少。若是像以前都交给盛四爷的人,我都不用亲自去送货了。”
南春试探道:“你可见过盛家四爷?他人如何?”
“他是个很爽快很豁达人。”金子睿压低声音说道,“比起盛家大爷二爷,我更喜欢跟四爷打交道。没那么弯弯绕绕,说一不二,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南春点了点头,心中踏实了许多。
看样子这位盛四爷应该很好相处。
钱掌柜和金家少主对他印象都很好。
“我听说盛家四爷早几年没想参与盛家的生意。他一直留洋在外,说是准备留在国外了。不知为何又回国了?而且……好像有意在与大爷二爷竞争似的。”南春装作不经意问道。
“唉,子女不和多半是长辈失德,这话一点儿也没错。他母亲去世,父亲对他们兄弟二人又不怎么重视。长大后,盛三爷经常在外游历。四爷便去了西洋。他是因为三爷的意外去世,才回的国。”金子睿说道。
“意外去世?”南春故作惊讶。
“是的,据说是游山玩水的时候意外跌落。”
“难不成四爷不认同三爷的死因?甚至认为是大爷和二爷暗中出手……所以才与大爷二爷有了争斗?”南春问道。
金子睿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其实我也有此猜想。听闻四爷为了找到三爷去世的真相,回国后跑遍了全国。这件事算隔着层窗户纸吧!四爷对外说自己跑遍全国,是为了打通属于自己的运输路线。
我小时候有幸见过三爷一回,是个非常开朗爱笑的人,而且他很爱护四爷这个弟弟。那会儿四爷身体不太好,都是三爷照顾他。唉,世事难料啊!”
“当真是盛家大爷二爷做的吗?真是有点……难以想象。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毕竟也是有血缘关系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南春轻蹙眉头。
金子睿叹息道:“豪门大户兄弟阋墙,父子翻脸,亲人变仇人,都是常有的事。左右不过是利益使然和身不由己。”
是啊,利益使然,身不由己。
家主和老夫人不顾柏寻的意愿,让他和韩百灵进门,又何尝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