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明绣看着地上跪的几人,心里又一阵恶气翻涌,没好气的答应了一声,外头两位嬷嬷看得出来刚起c黄,连头发还没拢整齐,衣裳也有些凌乱。
她们二人看着明绣冷冰冰的脸,又看到地上跪着的五人,心里有些摸不着头脑,只二人之前正在午睡时,原本陪着明绣回了家乡的元本过来叫人时没有好脸色,两位嬷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正有些摸不着头脑间,外头元本催得厉害,连外表也没顾得上打理,匆匆拉了件衣裳披着就过来了。
“奴婢不知道太子妃今日回来了,没能在外头等着接您,真……”看得出来,仲尤两位嬷嬷都有些尴尬,以为明绣因此而生气了,两人心里也有些忐忑,她们这些日子因明绣对她们尊重,而行事有些放肆了,本来么,人家太子妃,自己二人就算在她面前再得利,说到底往后的生死也靠在她身上了,两位嬷嬷都宫里头的旧人,想到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难免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如果换了其它主子,怕早就脱了层皮了,哪里有如今这么悠闲,中午还能睡上一会儿不说,身边还有不少侍候的丫头。
想到这儿,两个嬷嬷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这七八月的炎热天气,后背突然生出了一层冷汗。
“你俩不用说了,我今日回来谁也不知道,没能在外头接我,怪不到你们头上”明绣脸色冷淡,看着两个嬷嬷尴尬的脸色,有些不闲不淡的说道:“不过二位嬷嬷真好悠闲。”她走了之后院子里就剩仲尤二人地位最高,管事的嬷嬷,自她怀孕之后,院里的一些大小杂事,除了交给元本负责一些太监丫环的管理调度外,这院子内里基本上可以说全交给了二人打理,之前她看在两人对她还算忠心的份儿上,又从宫里出来的,因此每每会给她们一些面子,就中午时分,也特准她们回去歇息一会儿,不用成天跟在她身边当值。
可她这么体谅别人了,看来别人倒没真将她当成一盘儿菜明绣知道自己这有些迁怒了,可看到屋里的一切,还有桌子上放着的几个刚用过的茶杯以及点心般,她心里的火气就噌噌的往上冒。她回了平安村之后,这院里的一切两个嬷嬷应该都一把抓了管起来,可亏她们平素表现得多么能干厉害,可自己一离开,众人都如同山中无老虎一般,称起了大王了,不但这仲尤二人睡到这时候还没起c黄,而且还能谁都将她这住的地方当作客栈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她屋里金贵的东西不少,可明绣生气的却不这一点,在这太子府中,自己一举一动都很少能有自己的隐私,一有什么事儿,都能被人给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唯有这内室,平时她起居住所,她觉得最能放松自己的地方,就像自己的隐私,突然被人家也能随意翻开来瞧着一般,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
听得出来明绣有些生气了,仲尤二人也觉得面上挂不住,不过她们心里有些惶恐的,自己二人这些天仗着太子妃不在,她们又院子里最大的,谁都得给她们几分薄面,因此每每中午要睡到傍晚时分才起c黄用晚膳,没料到今日就被抓到了,又觉得有些难堪,又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了起来。
“太子妃,奴婢们今日放肆了一些,往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仲嬷嬷小心上前说了一句,下意识的用起了宫中打太极的法子,闭口不提自己这半个月怎么样,只因今日被撞到,就说今日才会如此,这么说来,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冷不妨的就会让别人以为说这话的人前些日子都很尽忠职守,只有被抓到时才犯了一次错。
但就算人家回过味儿来,明知道就算说话的人不止一次犯错,但也因抓不到证据而只得自己闷在心里,更何况,人家说话的人什么也没承认,只说了今日放肆,又没说从来就没放肆过,也没说以前就真老老实实照规矩行事等,总而言之,仲嬷嬷一句简单的话里头,包含着无数的意思,许多主子就算有理的,被她这么不软不硬的说话,也很容易变成了无故撒泼,没理由的事情来。
明绣一听这话自然大怒,看来她以前确实好说话了一些,不但侍候了她许久的春夏秋冬敢如此放肆,在她屋里还敢商量着想要抢她的男人,连自己信赖有加的仲尤二人也开始耍这些心眼。
“仲嬷嬷真好口才。”她心里怒极,可面上却镇定了下来,不冷不热的刺了她一句,这才接着冷笑道:“你们只有今日才放肆了些?我看你们谁眼里也没有我这个主子了吧?我也希望你们二位嬷嬷记得,你们就在院子里头面子再大,也我给的,我要不想给你们面子了,你们会比现在跪在地上的几人更被人看不起。”
仲尤两人脸色立时大变,一下子跪了下来,心里无端被明绣这么一骂,不由有些不服气了起来,她们知道自己往后同明绣息息相关的,因此自认心里对她忠心的,就算自己二人今日来迟了没能接得了她,可自己平日也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两人同样犯了春夏秋冬等人一样的错,出了宫久了,那警惕心越来越低,在太子府的日子过得好了,不如宫中主子份位高的就能踩她们一脚,因此也忘了在宫中时的战战兢兢,尤嬷嬷有些不服气道:“主子这话奴婢可听不懂了,奴婢自认平时服侍主子尽心尽力的,今日疏忽了,没能在外头候着主子归府,奴婢们的不,只皇后娘娘以前也教过奴婢们一些规矩,那从来不敢忘的。”
明绣忍不住弯嘴笑了笑,露出颊边的两个小小梨涡,原本极可爱甜美的酒窝,可这时笑起来让人看了就浑身直发寒:“哦?拿皇后娘娘来压本宫?可皇后娘娘可本宫的嫡亲婆婆,她老人家怎么说也不会帮着你们,而来指责本宫的吧?”
仲尤二人浑身一僵,这才想起这对婆媳同别的婆媳争锋相对水火不融完全不一样,而好得跟姐妹花儿似的,这次出宫据说皇后娘娘还一道了,这婆媳感情自然可见一斑,她们这时才有些慌了,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一举一动,简直比一些宫里的娘娘日子过得更加好了,而且吃的穿的也不差,明绣根本没亏待过她们,要说这做下人的,主子就算没通知,她们也应该成日到门口守着,这就规矩她们这么一想才有些慌了,毕竟从宫中出来的,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得比冬雪等人可通透多了,身子匍匐在地上,额头着地叩头道:“奴婢不敢,奴婢放肆了,请太子妃恕罪,奴婢等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两人这下真的察觉出自己的错来,这么一想通,后背冷汗一下子流了出来,这样嚣张的奴才,就算打杀死了,就如同一滴水流进大海,不可能激起一丝波澜,她们之前真的猪油蒙了心,怎么就会认为自己二人从宫中出来的,太子妃不敢将她们怎么样了?
冬雪等人跪在地上,她看着仲尤二人诚惶诚恐向明绣求情的样子,这个原本天真的姑娘,心里不由涌起一股快意,想起那时自己被这仲嬷嬷折腾得可够惨的,那时她骂起自己来可毫不嘴软的,没想到此时也跪在太子妃面前,不住求情,一副丑态,简直比她当时情况还难看得多,平日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怎么就低声下气了?看她以后还怎么拽得起来明绣看到冬雪嘴边一抹没有掩饰的笑容,以前觉得这姑娘最天真没心机,怎么现在就觉得她的没心机令人厌恶得紧呢?她撇开眸子,见仲尤二人真心服了软,并不装腔作态的样子,这才表情软和了些,毕竟她如今身边能用得上的人少,往后还有些地方要用到她们,御下之术不一味的敲打,而也要和颜悦色才。
“你们起来吧”她顿了顿,看两位嬷嬷满脸放松之色,又恭敬之极的向她叩了头谢罪,这才站起身来,比起平日里,规矩了不少,起身之后背也挺得笔直站在她身边不远处,恪守了奴婢的本份,再也没有以前的随意,明绣觉得心里舒服了些,以前总不好意思使唤下人,总觉得他们也爹生娘养的,可现在看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对人家客气,可人家会登鼻子上脸,反倒会看不起她这个主子,认为她面团,好揉捏的,日子久了,总会不将她放在心上,她说的话下的命令,执行起来自然不太容易。
“也不我要向两位嬷嬷发火,可教你们瞧瞧,本宫一走,这院子内院里就全交给了你们负责的,可如今,本宫这屋子连阿猫阿狗的也能随便进来了,甚至连有制度的冰,也能教人随意取了,本宫不在府中,却有人比本宫在府中时,过得更加舒心,而且看起来这情况不一两天的事情了吧?”
冬雪正在幸灾乐祸间,没料到明绣话题一转就扯到了她身上,心里不由大慌,又有些暗恨明绣不近人情,自己以前怎么说也侍候过她一场,怎么现在这人翻了脸,就开始算起账来了?
仲尤二人则惊吓不已,果然,见着屋子一角巨大的透明坚冰已经化了一圈,那专门装冰的玉桶里头已经积了些水出来,屋子的桌上还摆着几叠精致讲究的点心,情况看起来就跟明绣在家时一模一样,可明绣既然这么说了,自然这些东西不她要人准备的,二人从宫中出来,头脑自然转得快,一想到地上跪着的秋霜夏晴冬雪三人,都明白了什么回来,身子如筛糠般抖了起来,连稳稳当当握在肚腹前的手也拧得死紧。
想起二人之前心里笃定明绣不会发觉自己的偷懒,可没料到转眼间慌话就让人给戳破了,难怪她今日心情如此不好,就换了自己,要有谁到自己住的屋里这么胡乱来一通,当自己屋能随意进出的后门,她们心里也会不高兴的。二人这些日子懒散了些,没料到就让这几个贱蹄子钻了空子,仲尤两位嬷嬷心里一冷,看到明绣冰冷的眼神,浑身气势看起来很凌厉,相比起以前温和好说话的模样,简直差了有天地之间的区别,差点儿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太子妃饶命,奴婢等人也猪油蒙了心,今日天气实在太热,这才贪了太子妃屋里凉快过来的,求太子妃饶了奴婢等人一命吧”秋霜心里又急又怕,一下子爬了几步想要靠近明绣,抱着她腿求情一番,手还没伸出去,也没能挪到她的身边,那边站在她身边的仲嬷嬷已经心里恶气丛生,一脚伸出狠狠踹了她一下:“贱婢,主子的屋里你也敢进?你有这个福气吗?”
想起自己今日之ru全因为她们这些贱人狗胆包胡来所造成,她心里就气得不行,不过好歹明绣还在面前,她就算心里再恨,也不敢越过了她去,因此踢了一脚骂了一句之后又告了声罪,退到了她身后。
元本去了外头骂了那些下人一通,这才安静的又回到内院站到明绣身边,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没露出奇怪的眼色,反倒看着几个丫头眼神有些不善。
“你们只有今日才过来?”
明绣淡淡的开口问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秋霜,心里不知道失望多一些还愤怒多一些,她虽然心里气得不行,不过也知道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宝宝,气多了对她身体没有好处,因此强自控制着脾气,可怀了孕的妇人本来情绪起伏就比较大,她这时越觉得忍耐,越感觉心里烦闷得不行。
秋霜刚被仲嬷嬷那么说,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这时看明绣平静的脸,心里不知怎么的又觉得有些不自在,被她这么望着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寒,可听她这么问了,又连忙点了点头,生怕晚了她又没看向自己一般。
“尤嬷嬷,你去替我将后头管事的王婆子叫过来。”明绣嘴里的这个王婆子专门管府里主子们的一些用度的,例如夏日的冰块以及冬天的银炭,这些东西因为珍贵,所以在在都有记录的,哪个院里的主子领了多少,发派了多少过去,都得一一记下来,以免到时查起账来时,谁贪默了可说不过去。
这样的跑腿事情以前明绣从没让仲尤两人去做过,对她们都多有尊重,从没真将她们看作奴婢下人,可经过了今日的事情,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厉害,主仆不分,往后倒霉吃亏的只她自己,这个世界就这样上下阶级极其明显,她不有大智慧大能耐的圣人,没办法以小小女子一已之力,改变这个世界应有的规则,虽然这规则以后的几千年会渐渐被淘汰,可不现在。
尤嬷嬷听她说话,并没有觉得不满,反倒答应了一声,见她并没对自己真见外了,以后打发了离她跟前儿远些,因此心里倒觉得放心了些,连跑腿儿也觉得特别的有了精神,欢喜的笑着跑了出去。
秋霜脸色一下子煞白,她究竟在明绣屋里呆了多久,她自己一清二楚的,原本明绣住在院子里头,几个丫头成天都要轮流侍候,那时她们因为春雨的事情还对明绣有些不满,认为她宠信仲尤二人,将她们这些侍候她的老人儿丢到了一旁,因此平时侍候起来并不太卖力,那时总想赶紧到了休息时刻就回自己屋里去。 s,可等明绣真的一走回了家乡,她们没能侍候了,一天要做的事情不多,她们明绣身前的大丫环,平日要做的事情本来就不多,打扫以及整理都有能进屋的二等丫环,根本轮不到她们,这时明绣不在府里头,她们成日呆在自己房里没事做了,这才觉得有些难挨了起来,这时天气正七八月份,太阳明晃晃的热得人心里发慌,原本觉得还算舒心的房间,这时就跟蒸笼似的,整个人在里头呆一天,浑身都大汗淋漓。
她这才想起以前在明绣屋里侍候时,屋里随时都放着冰块,让人心里冰悠悠的,她们要做的事情又不多,只守着明绣,平时帮她端茶递水,或者在她睡觉时守在外间而已,自从何翠翠来了以后,明绣起c黄更衣等事情基本都轮不到了她们去做,成日实在闲得很了,她们的生活其实跟普通人家的大相差无已了。
以前觉得抱怨得不行,可这时人一旦没在府中,秋霜这才觉得明绣在府中的好处来,她第一次试着大了胆子仗着明绣的贴身丫环身份,在府中谁也要给她这个太子妃眼前儿的大丫头一些面子,因此要了些冰,开始放在自己屋里头,可自从看了明绣空无一人的房间之后,她原本还觉得算满意的屋子,突然开始嫌弃了起来。
渐渐的,明绣走了两三天之后,她开始大着胆子偶尔过来一会儿,太子妃的屋子没有人敢随意踏足,她胆子开始更大,趁着那二等粗使丫头婆子们打扫完了之后,她开始多了些时间呆在明绣屋子,直到后来,更收买了院子外门的一些太监丫头们,正大光明的让人搬了冰块到太子妃屋里,这些事她自然都背着仲尤二人的,几人相处许久,对对方的一些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仲尤二人也在明绣离开之后变得懒散,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不说,而且中午还要睡个长长的午觉,因此她的行踪根本就不会被人发觉。
这种享受她才觉得就宫中娘娘也不过如此了,秋霜胆子越来越大,她心里也越来越有些不满,凭什么明绣能得到太子青睐一飞冲天,而她就得每天看明绣脸色行事,连这样的享受也得偷偷摸摸的?她心里觉得越来越不平衡,其间也劝过夏晴同她一道过来享受,可那不声不响平时闷不吭声的姑娘死也不肯,今日冬雪过来找她们说话,夏晴也怕隔墙有耳,这才勉强同意了一道过来。
秋霜在这里摆足了女主人的派头,看着冬雪毫不掩饰的赞叹惊讶羡慕的目光,她竟然隐隐觉得有些得意,听她说起要将春雨弄上太子殿下的c黄时,她心里也有不满过,她更觉得嫉妒的,凭什么自己不能爬上太子的c黄,而要便宜了春雨,几人虽然以前好姐妹,可如今大家心里都有了自己的打算,凭什么往后就让她作了主子,而自己还得对她巴结点头?秋霜正打着自己的算盘,没料到还没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明绣就已经回来了,这一下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听到她让人去叫那王婆子时,她更吓得面无人色,这些冰都她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弄过来的,那王婆子一来,肯定如实都会说了。
她吓得浑身发软,想爬几步向明绣求情解释,可身体却像不能由自己使唤了一般,她越着急,可却越用不上力气,甚至连动嘴唇的力气也没有,她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荡,唯一庆幸的就自己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想法诉诸于口,就算被人逮住,也不会立刻就会太子妃记恨,而下黑手处置了自己。
被敲打了一番,尤嬷嬷出去叫人的速度很快,听到太子妃相召,那王婆子也并不敢耽搁,很快的跟着她跑了过来,两人一为表现,二为怕太子妃责备,王婆子心里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浑身紧张得直发冷汗,将那秋霜在心里骂了个狗血喷头,来到太子妃主院时,以前她最羡慕能进太子妃屋里的人的,可自己这时来了,却怕得双腿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