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众护卫们这才想起来原本自己眼前这满脸疯狂凶悍之色的不过以前是一内宅妇人,手无缚鸡之力,如今更是受过种种刑具折磨,之前看她那模样,估计一根针的重量也能将她压得垮,如今自己等人却是被她气势所压倒,不过是一个将死的妇人,众人却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虽然一心为忠却是被骂,不过众人心里却自发虚,又被周临渊说得羞愤欲死,恨不能找条地fèng钻进地里去,哪里还敢觉得委屈,只能连忙跪下请罪:“属下该死”
“周临渊,周临渊,你这杀千刀该下地狱的贼子,你不得好死啊~”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劲儿,自从周临渊说过之前那句话时,袁夫人整个人就形同疯状,好似受过什么刺激一般,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劲儿,竟然挣脱了那脖子上手腕粗细的铁链子也开始‘铮铮’作响,互相碰触间,发出清亮的铁镣碰撞声,神态可怖,脖子上迸出一条条手指粗细的血管,看起来如同青色的蚯蚓般,十分恐怖。
对她的咒骂,周临渊视若惘闻,好似根本没听见一般,只是嘴角带了丝讥讽的笑意,任由袁夫人喋喋不休的怒骂着,不回一语。袁夫人骂了半晌,胸口间因出气多进气少而闷疼得厉害,却得不到他一声回音,心里又是绝望又是愤怒,原本还能保持冷静的心,一下子充满了对周临渊的怨恨。从当初想要暗算明绣母子为丈夫儿子报仇结果失败后,这位袁夫人就被周临渊神秘的弄走,原本以为自己是死定了,没想到却是苟活于今,连原本以为已经死去的女儿,也见到了面,可是这一见,却不如不见,两母女都是个生不如死的结局。
这人心思歹毒而又手段阴狠,念大悲咒这样的佛门经书,当初她还弄不懂他是个什么意思,可如今她自个儿闭上眼睛,甚至连受苦无法忍耐到每次都想死去时,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这些**来,以前她还觉得幸亏有这些**,能安抚她的心灵,让她在这样的痛苦折磨中,不至于撑不下去,可如今,听周临渊这么一说,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之后,她却恨不能生吃了他的rou喝了他的血佛门的大悲咒,具有安抚人心,令人心情舒缓的作用,尤其是在袁夫人生不如死的时候,这东西的价格就会体现出来了,人在无助绝望偏偏又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一无所托,在抓到一丝精神寄托时,是深信不疑的,并且当作了自己全心的信仰,沉溺进去。这也是许多人有了信仰之后敢与世上所有人为敌,并且不怕死,甚至是渴望着早死的原因,因为一死,他们就能去见到信仰中的主子,例如袁夫人所信仰的佛祖而以袁夫人的聪慧,自然明白周临渊给自己信仰,并不是安了什么好心,他一边命人折磨自己,一边又令人折磨时,偏偏又念这大悲咒。对于这些心狠手辣的暗卫们来说,大悲咒的作用几乎就像鹦鹉学舌般,左耳进,右耳就出了。受伤的不是他们,吃苦想死的了不是他们,更何况他们心里已经有了信仰,那就是听周临渊的话,为他出生入死。
有效果的,却恰恰是自己一想到这些,袁夫人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她心志坚定如磐石,可偏偏这样的坚定,在如今,对她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在这样地狱一般的情况下,她如今活着,却是生不如死,每日一日重复一日的刻骨折磨,令人痛入灵魂骨髓,融入了骨血,偏偏又求死不得,这大悲咒成为了她的心神寄托,也因为心中坐了佛祖,她到如今,还清醒着。
看了看歪在自己身旁两具好似死了一般的人影,袁夫人又是一种浓浓的绝望涌上心头,她们已经疯了,其中有一个还是她女儿,在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尽各种折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没有尊严的活着,偏偏她却毫无所知,每日受刑时只知道哭喊,偏偏目光呆滞,连女儿家的羞涩事儿,她如今也如同牲口一般的随地解释,袁夫人忍受不了,她心里如刀割般,以前只恨女儿这般生不如死,周临渊狠毒异常。
如今她才知道她错了有时疯了,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什么事儿也没有,她不会现在还清醒着,不止是身体受折磨,连心灵也时常备受煎熬,活着,对她来说,是一种比rou体伤害更严重的折磨,偏偏周临渊不肯给她痛快。以前她只当周临渊是想要折磨她,如今看来,周临渊根本就不会费这么大事儿,只为了折磨她出气,也许是有这个原因,不过更重要的,估计他是想问另一件事。袁夫人又怨又恨,却颇有一种心如死灰般的感觉,如今已经是这模样,要死死不了,活着却人不人鬼不鬼,偏偏她又没疯,清醒着,才能更深的感觉到这种痛苦的折磨有多令人难受。
“袁夫人想好了吗?”周临渊微微抬起眼皮,一双眼睛就如同盛满了星光般,美丽又夺目,看着袁夫人,脸上带着微微诱惑的表情,危险却又让人忍不住接近:“要知道,告诉了我,你就可以去见佛祖,难道你还想留在这儿?成日被人折磨?”
他这话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袁夫人虽然明知道他为人心狠手辣,却是仍旧忍不住露出一丝向往之情来,就算明知这佛祖一说,大悲咒一事儿,是周临渊搞出来的鬼,可此时的她,在百般绝望,前头又没路的情况下,依旧忍不住一头栽了下去,并且还沉沦得十分彻底,此生只愿守候在佛祖前,再也不杨其它。
“你,此,此话当,当真?”袁夫人喘了几口气,整个人似如回光返照般,沾满了血污的眼睛,却是一下子睁了开来,露出烁烁光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糙般的神情,就算明知道面前是周临渊放了个诱饵下面是悬崖,她也忍耐不住心中的那**惑声,想要一头跳下去,袁夫人眼带光华,隐隐有绝望和希望两种截然不同的光彩在里面:“别,别骗我……”
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已经带上了颤抖之意,显然是有些无助了,这个女人,明明是一人弱妇人,却扛住了种种折磨没有崩溃,如今在面对这样一个小小的承诺,只是想要求个死时,却是露出这样卑微的神情来,几个护卫脸上都露出心有戚戚的模样,显然是对她生出了几分同情之意来,目光中就带上了丝不忍。
周临渊虽然还带着笑,不过察觉到身旁护卫的异常时,他眼神就冰冷了下来,众护卫跟在他身边多年,对这个主子的性情也是了解的,此时知道他不愉,回想过来时,都吓出了一声冷汗,虽然这袁夫人还是一副可怜致极的模样,不过大家心里都是一片冰冷,并不敢再生出丝毫的怜惜之心来,周临渊冷笑了两声,这才对袁夫人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袁夫人也不用再在本宫面前使什么手段,今儿这话,你说也得说,不说,本宫也没了那耐性,带着你这满肚子阴谋,再熬个十年八年的,说不准你就能真正如愿以偿了”
说话的声音冷,内容更是让人不寒而粟,袁夫人吓得一个激伶,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心里一片绝望,就怕他当真是要让自己这么拖上十年八年的,光是想想那情景,就叫她面无人色,虽然主动权全掌握在周临渊手中,甚至她是死是活也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可是袁夫人却想去博一博,她想要试一试,自己的命如今不过是一条烂命,周临渊留着是没用的,说不定,自己说出了那些话,他真能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这人念头一旦生出,就像是在心里扎了根,再也拨不出,诱惑着袁夫人嘴唇微动,想了想,如今自己丈夫儿子都死光了,留了她和女儿袁蓉两人,简直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活着,对于过往的仇恨,她虽然不甘心,不过对如今的她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袁夫人越想心里的天平越是往另一边偏,目光微闪之后,费力的抬头看周临渊吃吃的笑:“妾,妾身,只求,求能得一死,希,希望太子殿下,能遵守你的诺言。”
她费尽浑身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完,周临渊却是满心不在意的将头别了一边去,就像是贴上了热呼呼的脸,人家换来的却是一脚踩在了脸上般,难堪而又不甘。袁夫人咬了咬牙,心里自将周临渊恨了个入骨,却是形势不由人,无奈,只能接着往下道:“妾,妾身这里……”
“不要废话了,有什么事儿就说,本宫想来,袁夫人也不愿意再来一些续命的人参,想吊着气,再多活些日子吧?”周临渊冷笑了两声,见袁夫人当下如被人掐住了脖子的猫般,挣扎不得又不甘心,忍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她接着道:“妾身在进京时,确实是在江,江……嗬嗬……”虽然周临渊说了让她长话短说,不过袁夫人世家出身,从小受到的良好教养已经是深入骨子里了,虽然这地方没办法保持她的端庄高洁,可是某些东西,却不是说扔掉就能扔得掉的,如今虽然落了下乘当了阶下囚,但是风采与度量,却是一直维持着,没有扔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