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舟看着周辛,深深的黑眸似乎罕见的涌出些情绪。
却在转瞬间,还是消散于无。
“没有,但过去了就能把你卖掉了。”
傅晏舟扔了一句,然后也不用周辛往自动驾驶里输入坐标更改方向,他直接上手操作。
周辛微怔,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但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不管傅晏舟设定的坐标地点是哪里,几人手里貌似都没有……钱。
她一眼又一眼的看着傅晏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还是询问道:“你兜里带钱了吗?”
“没。”
“那你有银行账户吗?就算没带卡也没关系,可以补办挂失……”
“没有。”
冷淡的两声回应,直接让周辛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死了。
好在还有杰克,小家伙伸手拽了拽周辛的胳膊,从兜里掏出一摞皱巴巴的票子,十分大义凛然的说:“我有钱啊,两千多阿尔呢,够我们用一阵了。”
“啊,是吗。”周辛听着自己颓败的声音,低头看着那可怜巴巴的一堆钞票,一晒:“好大一笔巨款啊,我们省吃俭用点吧。”
前路不可知,但走到哪里都需要钱才是硬道理。
周辛祈祷着目的地也能使用阿尔这种货币,即便极其贬值,但好歹也能换点吃喝饮用水,填饱了几人肚子,再考虑其他的。
结果……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惨烈。
几个小时候的航行,总算抵达了海岸,远处高楼林立,繁华程度跟逃离的地方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三人下船也很快发现这里的人交流都用英语,不会再有语言障碍了。
但是,这里也不用阿尔,而是欧元。
找了个兑换的地方,才发现杰克手里那笔巨款,就能兑换不到十欧,勉强糊口吃一顿饭是可以的,往后就别指望了。
周辛咬牙一狠心,当机立断将游艇以便宜的价格卖掉了。
起码换了一千来欧,她清点着钞票,正打算带着两人吃饭,再找个小旅馆,不等招呼出声,就听到杰克惊呼:“舟哥!舟哥你怎么了?舟哥!”
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恍若出了人命一般。
周辛心烦的皱眉,再循声抬眸望去,她不禁也愣怔住。
原本好好的在不远处抽烟的傅晏舟,不知为何突然昏厥倒地,杰克紧张的在旁大呼小叫,还引来了几个路人疑惑围观。
周辛急忙跑过去:“这怎么了?他伤口……”
没说下去,她就猜到了缘由,一定是左肩上的伤口感染撑不住了。
小小的伤口治疗不当,都能引发败血病从而闹出人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路人也打电话叫了救护,很快几人陪着傅晏舟就去了医院,护士大概检查了下,让送进治疗室,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周辛心急火燎,徘徊的踱步,一刻都坐立不安。
地域的差异,她好像对这里很熟悉,但是……又一点印象都记不起来。
她焦急的脸色不好,也去办公室找了几圈,总算在走廊拐角堵住了一个医生,急切的说明了傅晏舟的情况,然后催促医生快去给他治疗。
医生让她稍安勿躁,不会出大问题的。
一句话,霎时对周辛混乱的内心亦如火上浇油。
她脸色骤然一沉,克制的声音还很冷淡,出口的英文干净利落:“你怎么确定?如果耽搁治疗,出了什么问题,是你能承担相应责任,还是你们医院能承担法律追责?”
医生要走的动作一顿,回头一脸复杂的看着亚裔姑娘,听到她又说:“不用排队等免费医疗,我们自费治疗。”
医生点点头,示意让周辛先去缴费,但在她错身的一瞬,又问了句不相干的:“请问,你是患者什么人?女朋友吗?”
周辛迟疑了下,想要反驳解释的话,莫名滞在了嘴边。
医生也追寻着她的神色,纠正的问:“还是,你是他的妻子?”
“我……”
周辛复杂的看了眼治疗室方向,深吸口气:“就当我是他的家人吧。”
这里的治疗体系,可以先治疗等出院再结算费用,但前提是针对当地人,因为有工作,有住房,还有信用,医院不担心老赖拖欠,当然,也可以选免费医疗,就是不知道要等猴年马月。
像周辛和傅晏舟这样的生面孔外地人,也可以有人道主义救治,只是效果可能不尽人意。
周辛果断选择自费,来到楼下缴费时才惊人的发现,治疗费用,高的离谱。
她手里的一千多欧,连零头都不够。
刚好杰克颠颠的跑过来,远远地一声声喊着林然。
周辛没有注意,她尴尬的低头看着对方递来的预估费用清单,满脑子想的都是去哪儿弄钱,再被跑来的杰克抱住大腿,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杰克,你想让你舟哥是活着,还是死掉?”她蹲下身忽然问。
杰克一愣,错愕的挠挠头:“可以的话,当然是活着最好了。”
“那我们就要想办法去挣点钱了。”
“额……想什么办法?”杰克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后腰,才想起来在海上的时候,傅晏舟让他把所有武器都扔了,手无寸铁,他没办法重操旧业打劫了。
周辛满面愁容,第一次彻头彻尾的深刻意识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要不放弃……”
护士看着她为难,提议的刚一出口,就被周辛语速极快的打断:“不行!”
傅晏舟左肩上的贯穿伤,已经耽搁太久了。
之前经过她的暴力治疗,他还能没事人一般挺了这么久,足以说明生命的奇迹,绝不能再因为钱,错过了正规的治疗。
就是钱……
没有只能去挣,但怎么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挣到几万欧呢。
人生地不熟,她连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认识能筹措借钱的人……
没办法也得想办法,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周辛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对救治傅晏舟这么上心,估摸着自己就是心善作祟吧。
她深吸口气,抬手抓拢着长发,认真又笃定的和护士说:“钱,我会想办法,给我二十四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