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恭敬地抬脚跟在皇帝身后,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一进屋,那双眼便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不停地四处搜寻着令主儿的身影。
当看到令主儿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时,进忠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他的双眼瞬间睁大,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令主儿,那模样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在这一刻,进忠直感觉一颗心都被人狠狠揪住,那疼痛是如此的强烈,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无比。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心疼,让他恨不得立刻冲到令主儿身边,为她承担所有的痛苦。
就算是前世经历过这么一遭,也叫他胆战心惊。
“七公主给皇上请安。”见到皇上,奶娘连忙抱着孩子请安。
皇帝看了孩子两眼,便坐在嬿婉床边,握住她的手笑着说:“令妃,你辛苦了......”
嬿婉才生产完,精疲力竭,实在不想看到皇上这张老脸。
她挪开眼神,装作看刚出生的孩子般与皇帝身后的进忠对视一眼,看见他眼底浓浓的担心,她安慰的笑笑,示意他别担心。
“臣妾不苦,为了皇上臣妾甘之如饴......”
她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柔柔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娇艳而动人。
然而,那垂下去的眸子,却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看不见一丝给皇帝的情意。那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波澜,没有半点的温柔,只有无尽的冷漠与疏离。
甚至,那眸子中还泛着些寒冰。
“令妃,你伺候朕多年,如今还为朕诞下皇嗣,也该晋一晋分位了,传朕旨意,令妃淑佳和顺,性柔恭俭,甚得朕心,封令妃为令贵妃,册封礼在七公主满月后执行。”
皇帝十分满意她的话,他眼睛紧紧盯着,希望能看到令妃听到这话时的反应。
“臣妾谢皇上隆恩.....”
嬿婉大喜,顾不得刚生产完的身子,连忙要谢恩,刚有动作便被皇帝摁了回去。
“你才生产,就不必行礼了,好好养着身子......”
众人又围着寒暄了一会儿,嬿婉才生产完,需要好好休息,没多久便就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皇帝回到养心殿后,又立即让进忠送了好些赏赐和补品到永寿宫去。
他再回去时已经是傍晚,永寿宫也冷清下来,主殿里就只剩一个春婵守着。
“主儿方才睡了才醒,我正要喂主儿吃点东西,正好,进忠公公你来喂吧......”
见进忠来了,春婵极有眼色的手里的瓷碗交到他手里,替二人守在殿外。
一见到他,嬿婉柔柔笑着:“进忠,你来啦......”
“令主儿,今儿可吓死奴才了。”
进忠哭丧着一张脸,把瓷碗放到一边,再坐在床头,好让嬿婉能舒服些的靠在自己身上。
“你穿这身紫,真好看。”
直到真切感受到怀中人的体温,进忠才觉着安心。
“好看有什么用?不能陪在令主儿身边,那就通通是废的,奴才还真有些悔了,主儿,奴才是真的吓坏了。”
被她夸这身好看,他嘴上虽说这身紫袍没用,但眼睛却诚实,笑眯眯的弯着,透露出他此时的愉悦心情。
“都不知道经历多少遭了,有什么好怕的,你啊你,总有操不完的心......”嬿婉眉眼弯弯,打趣道。
进忠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勾住她的手,那修长的手指与她的手指紧紧相扣着。
他微微低下头,将嘴唇轻轻地印在她的发间,那轻柔的一吻,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爱意。
随后,进忠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脑后,轻轻的蹭着她,眼神中满是缱绻。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沉浸在这温馨而美好的氛围之中。
他阖着眼,心有余悸的说着。
“令主儿您就少笑话奴才了,奴才没本事,不能代您受这个苦,只能在殿外候着,门口铺了多少块儿砖都叫奴才数遍了......”
他说的酸涩,眼底泛起一丝红。
察觉他情绪不对,嬿婉安抚似的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
“进忠,本宫知道,本宫都知道,欠你的,日后定会好好补偿你,这些年若是没有你,本宫也撑不下去……”
“奴才什么都不要,就只要令主儿好好的。”他嗓音闷闷的,挠得人心尖儿发痒。
嬿婉抬起另一只手,情意缱绻的抚摸上他脸颊。
听宫里老人说,妇人刚生产完喝小米粥最养身子,所以春婵一早便备下,用心煮了许久,正往外散着氤氲热气。
两人温存的差不多了,进忠便拿起一旁的小碗,小心翼翼的搅动着瓷碗里的小米粥,舀起一勺仔细吹凉了才往她嘴里送。
嬿婉没什么力气,乖乖的喝下他递到嘴边的粥。
两人一来一往,很快一碗粥便见底了。
进忠的时间不多,喂了粥还要赶着回去伺候皇皇上,两人只堪堪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又要分离。
嬿婉只坐了一会便又躺了回去,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十分舍不得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进忠瞧。
进忠被她盯得化成了一滩春水,一只手反握住她的手,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脸颊。看着此时跟只小猫儿般虚弱的令主儿,进忠是恨不得能日日待在永寿宫里。
只可惜这身紫袍太惹眼,容不得他做太多的小动作。
见时辰实在来不及了,进忠狠狠心,将手抽出,帮她仔仔细细的盖好被子,又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时辰不早了,奴才还赶着回去伺候皇上,等回头得空了再来瞧您。”
嬿婉点点头,嘴角勾着浅浅笑意:“去吧,本宫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