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躺在摇椅上,摇椅吱呀吱呀,她扇着一把蒲扇,周围拥簇着几个孩子。
孩子(叽叽喳喳):奶奶奶奶,您给我们讲故事吧。
奶奶(慈祥地低头):好,奶奶给你们讲故事。你们想听什么故事啊?
其中一个孩子:奶奶,您就给我们讲您年轻时候的故事吧,好不好?
孩子们:是啊是啊,给我们讲您以前的故事吧~
奶奶(笑着,慢慢坐起):好~那奶奶就给你们讲关于我的故事吧…
儿童时代的奶奶、母亲、父亲
母亲在做针线活,同时照看着炉子上的饭菜,父亲劳累了一天回来,放下肩上沉重的包裹,接过母亲手中打湿的毛巾擦了擦脸,蒋女儿抱进怀里,女儿一脸幸福,
话外音: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母亲是个贤惠持家的妻子,父亲每天都干着辛苦的劳活,每到傍晚他回家放下他那沉重的工具,都会接过母亲手中为他打湿的毛巾,擦一把脸,然后抱起我,给我一个胡子拉扎的吻…那时的我,心中充斥着幸福的喜悦…
夜幕降临,女儿甜甜睡去,母亲父亲却显得神情痛苦、彷徨、不知所措。
话外音:儿童时代的我不知道我深爱的母亲父亲在夜晚到来时无法表达出来的痛苦与茫然。我曾经多少次在梦中梦到我们一家幸福的笑脸,我曾多少次无比陶醉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当中,可是我不知道那时的他们承受了怎样的煎熬…
母亲父亲长坐,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女儿在台前自由舞蹈。
话外音:我曾经问过母亲她可曾梦到过金色阳光下我们一家幸福的写照,母亲没有回答我,她只是默默地摸着我的头,那时的我无法读懂母亲的眼睛,我只知道母亲和父亲似乎不喜欢谈论关于梦的话题。现在想想那双布满忧伤的眼睛,我仍然感到深深的悲憾…
母亲仍然做家务,做针线活、烧饭、洗衣,这次回家的父亲没有接过母亲手中的毛巾,而是坐在台前,抽起烟来,神情寥落。
话外音:那是一个秋天的傍晚,父亲一反常态地抽起烟,吃完饭后他默默地开始收拾行李,我知道他经常出远门,但幼小的我潜意识里隐约感觉到父亲的异常…
女儿独自在一旁,母亲拽着父亲的行囊,两人争吵着
母亲(挽留着,同时流泪状):为了这个家,你不能走!
父亲(摇头):我受够了这样夜夜痛苦的日子…
母亲(歇斯底里):可我们无法改变!我们无法改变!
父亲(用力拉过行囊,缓缓扭过身子):我要去找…去找…等她成年以后,让她跟随我的脚步,去找……
女儿和母亲站在房前,看着父亲的背影,父亲一步步远去,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话外音:我终于知道,他们永远解不开的心结,原来我们家里的人,每到成年之后,便再也不会做梦。梦是什么样子的?他们不知道了,忘记了。没有梦的夜晚无尽的漫长,母亲和父亲只能拉过被子,遮住他们无神的双眼,在无边的黑暗里默默等待天亮的到来,这岂止是一种折磨,这简直就是绝望…
父亲每日用劳累的工作麻痹自己,想着用疲惫赶走没有梦的恐慌,却只能让这绝望欲盖弥彰,他终于忍受不了没有梦的生活,他决定去找梦…那时的我流着泪,看着父亲走在风沙中,头也不回地离开。我问母亲他什么时候回来,母亲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我想,父亲也许只能漫无目的的找…
家庭中只剩下女儿和母亲,母亲依然
每天做着一位好母亲该做的事,女儿一天天长大。
话外音:我坚信父亲会回来,会在某个同样是金色的黄昏风尘仆仆地推开家门,胡子拉碴的给我一个吻,然后从行囊里掏出一堆金灿灿的东西,告诉我这就是梦!可我一天天长大,母亲的蜡烛一天天亮着,父亲却总也没出现…
女儿扶着门框,望着远方…
话外音:我开始怨恨父亲,怨恨他的离开使母亲常常挂在我额头的吻不复存在,怨恨他使我的思念一天天膨胀,怨恨他没能陪伴我成长的过程。我赌气的想,等我长大了,我要找到梦,把梦捣碎了做成乳白色的液体,倒进母亲的牛奶里,一定要让让母亲重获有梦的幸福…那时的我太天真了,梦,是能送的吗?
母亲为女儿整理行囊,女儿哭着不想离开家乡,母亲狠心地将她推出门外,女儿跪倒在地,恋恋不舍的回头望向家门。
话外音:成年那天,母亲按照父亲的话,为我收拾了行囊,狠心地将我推出家门,我哭着拼命的不想离开,我更加怨恨父亲,我不想离开母亲,不想离开生我养我的家乡,不想因为父亲的一句话从此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梦,我狠,为什么父亲的意志要由我来继承?为什么我的生命要由父亲安排?我不懂,更不理解,年少未见尘世的我赌气地离开的家,只是还一步一回头的看向母亲亮着蜡烛的房间……
女儿长大了,她背着行囊离开山里的家乡,她一直不停地走,不停的走,走过许多大城市,走过无数人潮,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物,她被欺负、被排挤、被帮助、被感动……
话外音:我不知道自己走过了多少路,也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出来见识了复杂的社会,我见惯了人世的阿谀奉承、尔虞我诈,懂得了什么是真实的世界,我失望,我感到麻木,我难过地在雨中痛苦,最糟糕的是,我也开始不会做梦了,我终于明白了父亲和母亲所忍受的煎熬,那没有梦的夜晚,如同无底深渊,带来无尽的绝望……我翻过了山见到了海,明白了虚妄也懂得了人间珍贵的美好,可我还是没能找到梦!梦,到底在哪里?到底要经历些什么才能重获有梦的自由和幸福?我终究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