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哭喊声一片。
张成凤在这一刻,感觉特别爽快,她嫁对人了!
她相公现在还只是一个秀才呢,就让她格外的自豪。
她吃的那些苦,在这一刻内,都淡化了。
她还能再熬一熬。
等她相公中了状元之后,那状元娘子,不知道该有何等的风光了。
想一想,就激动得不行。
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她没有换错人,没有嫁错人!
以前是棉娘该享的福,这辈子,由她张成凤来享。
***
今天归棉娘她们三房做饭。
在中院做饭的时候,她隐约听到盛大嫂祝氏的哭声。
她好像是在盛老爷子的屋子里说了些什么话。
盛三妹出去偷听了一下。
回来与棉娘一顿嘀咕。
“……好像是大嫂的娘家出事了,她娘被官兵抓走了,她们家拿不出赋税银子去赎人,在求咱爷借点银子给祝家,交赋税……”
棉娘点头,“咱爷借了吗?”
“借了。咱爷还说了,祝家有两个儿子,都有手有脚的,还是要搞点正经的营生才好。别人家孤儿寡母没银钱交,情有可原,祝家一门三男丁,其中两个儿郎正是青壮年的时候,日子不该过成这样……”
盛三妹把盛老爷子的话,大差不差地转述了一回。
棉娘又点头。
老爷子说得没错。
然后,盛三妹又津津乐道,“我又跟着大嫂去了她们大房,我听见大婶子把大嫂骂了一顿,原来,大嫂是瞒着大婶子去找咱爷借的银子。大婶骂大嫂,说一看她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就知道她心里想啥,问她是不是去找咱爷借银子去了,骂她们祝家人整天好吃懒做,指着她一个出嫁的闺女,要东要西的,问她到底是盛家媳,还是祝家女,如果养不熟,就让她回娘家去,她代大哥休了她,让她与娘家人去过活去,不要祸害了我们盛家……”
小丫头把八卦转述得活灵活现。
棉娘已经想象出来,盛大婶骂祝氏。
而祝氏垂着头,老实巴交的样子,一声不响的情景了。
祝氏平时做事勤快,带两个孩子也认真,手脚还蛮麻利。
在盛家,人缘也挺好的。
就是盛家大婶子,三天两头骂她。
她也不还嘴。
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说不得这人的好坏。
过了两天,因为税赋的事情,让村民们元气大伤。
好多孩子们都上不起学堂了。
交不起学费了。
所以,镇上学堂没剩下几个孩子去上学了,加上镇上学堂的老夫子身体也不好,又请不起别的秀才夫子来任教了。
所以,学堂暂时休了学。
盛五郎,盛童学两个小家伙就没地方读书了。
去邻镇的话,还是太远了。
现在世道又不好,指不定放学下学的路上,就遇上了强盗山匪流民什么的,危险得很。
捉了那小孩子去卖钱,或者更凶残的,把孩子杀了吃肉都有可能。
于是,盛家人合计了一下。
不去学堂了。
就暂时在家里,让林氏教他们。
反正,林氏的学问好,教孩子们又耐心,又温和,讲课的水平不亚于学堂的夫子。
几个孩子们也愿意跟她学。
还省了交学费。
于是,家里的几个孩子的学业就交给了林氏。
之前是兼职教一下。
现在是全职教,林氏难得出了一趟门,让盛二郎陪她去镇上的书铺子里走了一趟。
买了一些常见的蒙学教材回来了。
认真地给孩子们备课。
还买了不少的纸墨笔砚等,这些费用,都是公中出。
村里还有其他孩子们也停了学,问盛老爷子能不能过来,到盛家旁听一下。
盛老爷子也征求了林氏的意见,她是夫子,她做主。
林氏同意了。
这个消息,一下子在桃花村里传遍了。
大家都听说盛家的媳妇是个女夫子,会教孩子们读书,还不要钱,于是,一窝蜂的想把孩子送到盛家来学习。
这样就很为难了,盛家不是学堂,没有那么多的地方容纳这么多孩子。
还有,林氏只有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
还是棉娘多嘴了一句,说每三天开一次大课堂,所有人都可以来旁听。
不具体每个人都教,能旁听,能听懂多少算多少。
反正也不收学费。
只把精力重点放在自家孩子们身上。
棉娘这个意见很好,盛家就采用了这个方法。
也不用每三天什么的,就是天气好的时候,随机上课,和练武一样,敲一下村头的锣鼓,敲三下就是号召大家来习武,敲五下,就是让孩子们来上课。
这个法子,村里人都同意。也都很感激。
不用报名了,人人都可以来旁听。
其他村子里,还沉浸在算赋的后遗症里,桃花村的损失最小,都是因为猎到了那只熊的缘故。
闲暇感慨下来,都说是托盛三郎媳妇的福了。
穷苦老百姓,这个世道真不好活啊!
***
收赋税的事情,棉娘不放心阮氏。
悄悄去镇上,见了阮氏一面。
阮氏与她说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手里头有银子了,张屠户把他的藏银,给了我二十多两,交算赋,我们一家只有三口人,只交了几百个大钱,剩下的,一部分给他买了药,请了郎中,还没有花完呢。”
“你给我的那十两,我更是动都没有动。我还每天卖猪肉,手里有活便的钱,你不用担心我。”
棉娘点头,她看着阮氏,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阮氏又道,“张屠户现在想拿银子自救,让请各种郎中过来,我把附近的郎中都请遍了,郎中们都说没法治好了,药还在给他拿,都是拿得最便宜的那种,苦得要死,又吃不好病的……”
“你放心,只要他好不了,他就没法怎么样我,顶多就是骂几句,骂我又不掉块肉,他好不了,他就受我拿捏,我吃不了亏。”
棉娘点头。
“娘,您受苦了,一直没能体会到娘的苦,是棉娘以前想得不够周全。”
阮氏红着眼睛笑道,“棉娘已经够好了,是娘没本事,让你过得委屈巴巴的,你不恨娘就好了。”
母女两人通过上次的事情,心结都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