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德安的背驼得更加厉害,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弓,现在的权德安就是一张蓄满力量的弓,这张弓拥有着摧毁一切的霸道力量,佝偻的身躯猛然挺直,八支被他收缴的羽箭逆转方向朝着黑衣人逆射而去。
镞尖撕裂夜色发出尖锐的嘶鸣,高速射出的箭镞在和空气的摩擦中迅速发热,尖端开始发红发亮。
原本已经开始进击的黑衣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反手抽出长刀,以长刀去格挡射向他的八支羽箭。叮当不断的撞击声后,黑衣人不得不连连向后撤退,以卸去羽箭传来的强大力量,刀身在接连碰撞中再也无法承受,喀嚓一声,变成两段,最后一支羽箭突破了长刀织成的防护网,直奔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的身躯向后反折,一个近乎贴地的折腰动作,让他避过了这致命的一箭。
权德安灰白色的眉毛舒展开来,手腕上佩戴的紫檀木手串褪到了掌心,尖锐的指甲如同刀锋一般切断了红绳,右手捻起一颗念珠波!的一声射了出去。
黑衣人躲得过八支羽箭追魂,却再也躲不过这一颗念珠,这念珠正撞击在他的小腿之上,避无可避,只能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右侧的小腿如同被重锤击中,疼痛伴随着清晰地骨骼碎裂声传导开来,他的身躯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仍未消散的尘埃之中。
权德安的头却毫无征兆地拧转过去,一道逼人的寒芒破开浓重的夜色,直奔他的后心而来,这一剑刺得毫无征兆,正如这名黑衣刺客的凭空出现一样的无迹可寻。
权德安的唇角现出一丝冷笑,利剑瞬息之间已经来到他胸前一尺之处。干枯的右手方才探了出去。中指和食指稳稳夹住剑锋,这一剑便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刺客手指在剑柄上一按,锵!剑中有剑。自长剑之中抽出一柄细窄的剑刃,短短的距离内仍然抖出三朵寒气逼人的剑花直奔权德安的咽喉。
啪!的一声。权德安手指发力,硬生生将指尖的剑刃折成两段,分别射向对方的身躯。
刺客不得不用细剑去抵挡呼啸而来的剑刃,挡住其中之一,却挡不住随后而至的剑尖,锋芒又如寒星刺入肩头而后又透肩而出。
不见权德安的脚下移动,却突然之间来到那刺客的身后,鸟爪般的右手拍击在那刺客的后心。无声无息,强大的潜力宛如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那刺客的心脉,震伤了刺客的五脏六腑,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瘫在了地上。
举手之间已经轻松制住了两名刺客,权德安却握住右拳抵住嘴唇,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
两名太监走过去,每人制住一名刺客,摘下蒙在两人脸上的面纱。先前突施冷箭的箭手乃是展鹏,从后方向权德安暗下杀手的人竟然是昔日京城第一女神捕慕容飞烟。
慕容飞烟唇角鲜血汩汩流出。映衬着她雪样惨白的俏脸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胡小天万万没有想到慕容飞烟会来救自己,一时间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担心,颤声道:“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慕容飞烟和展鹏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权德安凌空虚点,制住了两人的哑穴,轻声道:“先将他们两个送去承恩府,等杂家忙完正事,再细细审问。”
胡小天望着慕容飞烟,慕容飞烟一双明眸望定了胡小天,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哑穴被制住,发不出任何的声息。她的眼圈红了,晶莹的泪光在美眸中闪烁。樱唇动了动,最终流露出一个灿若春花的笑容。这笑容包含了一切,从她的笑容中,胡小天读懂了她的内心,他也笑了。
胡小天本不想太多人牵涉到麻烦之中,可是他发现事情却在变得越来越坏。
老太监是个固执己见的人,他决定的事情往往不会轻易更改,就像他决定前往净身房,决定要在今晚为胡小天净身,那么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胡小天居然冷静了下来,没有继续呼救,没有进行任何的反抗,因为他终于明白,无论自己做什么,只会牵累更多的朋友,其实即便是他反抗他呼救也无济于事,看来他的命运已经无可挽回。
两名太监将胡小天捆绑在床上,房间内有股血腥的味道始终萦绕不去,躺在冰冷的床上,胡小天闭上了眼睛,不但在思索,也在默默平复自己的情绪。
权德安挥了挥手,示意两名太监出门,铁门关闭的声音在空旷的净身房内回荡。
胡小天睁开眼睛,清冷的灯光下,看到老太监权德安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坐在对面的椅子之上,漫不经心地修着指甲,这把刀想必就是用来给自己净身用的,这老太监还真是恶心,一点无菌观念都没有,好歹你丫也用酒精消消毒啊!
权德安道:“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舍生忘死地过来救你,你来找我果然留了后手。”
胡小天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知道他们会跟来,他们两人和这件事情无关,是他们自作主张,偷偷跟过来的,求你放过他们。”
“他们要杀杂家,你以为我会放过两个想刺杀我的人?你以为杂家嫌自己的命长吗?”
胡小天道:“如果不是慕容飞烟帮你们说情,当初在兰若寺我绝不会收留你和小公主,如果没有慕容飞烟舍命相救,小公主也不会平安抵达燮州,她才是小公主的救命恩人,你绝不可以杀她!”
权德安冷笑道:“就算我杀了她,又有谁会知道?”冷漠的眼神宛如剃刀一般落在胡小天的身上。
胡小天道:“放过他们,我答应你,我会入宫伺候皇上。”
权德安桀桀笑了起来,然后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来到胡小天的身边,带着血腥味道的冰冷剃刀紧贴在胡小天的面颊上,一点点移动,最后来到他的咽喉处:“真是一个情种啊,为了救你爹娘,可以不惜性命,为了慕容飞烟,居然可以不惜舍弃你的命根子,啧啧啧,看来那女娃儿在你心中比爹娘更加重要呢。”
胡小天道:“他们和这件事无关,你放了他们,救出我父母,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就是说,你答应净身了?”
胡小天咬了咬牙,闭紧双目,用力点了点头。
权德安手中刀慢慢移动到他的咽喉处:“看来你很不甘心啊!”
胡小天道:“权公公,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说!”
“假如时光可以从头再来,你还会不会选择净身入宫?”
权德安唇角的肌肉猛然抽动了一下,手中小刀倏然从胡小天的喉头一直滑到他的腰间,吓得胡小天大声惨叫起来,刀锋割破了胡小天的贴身衣物,可是刀尖却未曾划破他的肌肤。短暂的停顿过后,刀尖一动,胡小天的腰带被从中割断。
胡小天感觉一股逼人的寒气透过底裤直接传到了里面,这股寒气让他周身如同坠入冰窟,手脚都麻痹了,嘴唇颤抖起来,假如时光可以从头,他宁愿死在过去那个世界,也好过重生到这里当太监。
权德安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觉得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胡小天望着权德安有些疯狂的眼神,内心中感到害怕,可此时再怕又有什么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真到了这种地步,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了,胡小天摇了摇头道:“我从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有些可怜你。”
权德安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为好笑的事情,仰首哈哈狂笑起来,笑声许久方才停下:“可怜我?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我为皇上出生入死,我为大康鞠躬尽瘁,我深得皇上的宠幸,我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你们胡氏一门的生杀予夺,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同样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胡小天道:“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要权势有什么用?你的权势再大能大得过皇上?你为他出生入死,难道他就会当你是他的恩人?在他眼中你只是一个奴才,你以为你的生死他当真会在意吗?他只是认为所有一切都是你应该做的。”
权德安的内心宛如被针扎一般刺痛,他忽然挥掌击打在胡小天的胸口,胡小天感觉到胸口一窒,眼前一一片漆黑。
短暂的昏迷过后,胡小天悠然醒转,他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恐惧,老太监一巴掌将自己给拍晕,怕不是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命根子给割了,苍天啊!真要是如此,老子以后还有什么人生乐趣。
可很快他就感觉到两腿之间并没有任何的痛感,命根子应该还在。
权德安也已经回到了座椅上坐下,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已经恢复了镇静,胡小天不由得有些后悔,刚才真不该刺激这老太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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