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散尽,骄阳正好。
反手将变回桃花扇模样的扇子插上发髻,纤纤周身妖气尽敛。她卷着云头,迎着风,不满给旭阳抛下一句:“你等着,空了再和算账。”
说完,她飘到静平星君的前方,炫开一张灿烂的笑颜:“小仙君!”
静平星君见她靠近自己,如临大敌携着祥云躲开三丈远,涨红了脸,抱紧瓶子结结巴巴说:“你干什么?离。离。离我远些!…”
乾坤池里曾经的场面太过记忆犹新,想着纤纤追着自己跑,说要吃了自己的画面,小龙龟蛮游虽已是仙界神君,依旧对纤纤心有余悸。
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虽不知道静平星君的样子到底是避讳还是害怕,纤纤却只能傻笑又追了丈远:“小仙君,你可别听旭阳那斯胡说八道,我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好妖,从未干过伤天害理之事……”
蛮游自然知道纤纤的身份,当日她被贬下凡,月老宫和乾坤池里那些小仙不知谈论了多久,但这些都是天机,他不能泄露,只能装聋作哑。
“妖言惑众!”火光宗众弟子里跳出一人来,指着纤纤后背破口大骂:“小妖,你害死了二公子,又想谋害大公子,还和树妖一道想置我们于死地。”
他双手作揖给蛮游施礼,请求道:“请上仙为苍生除害,收了这小妖!”
蛮游一脸匪夷所思望望纤纤,又望望一众请求自己替他们收了纤纤的仙门弟子,吞吞口水不说话。
他记得下界时,月老可没说过形势复杂,司命也只是说让他来灭火,没让他收妖啊!
被坑了!
如今这光景,他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行,真是骑虎难下。
心一横,蛮游清清嗓子,酝酿下情绪,端着神仙架子,少年老成地说:“如今,收妖的事且缓一缓,将房屋废墟复原,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倒塌的房屋下,还不知掩埋着多少无辜的生命,再不救他们出来,只怕都要命归黄泉。
“上仙说的是。”
“是,是是……”众人紧忙附合称是。
山崩地裂,墙倒房毁之下,尘埃里死伤无数来不及逃出的人,四面一片哀嚎,痛苦呻吟充斥耳膜,血腥味扑鼻而来,泥土掩埋血肉,眼前的场景惨不忍睹。
仙门中的规矩,救死扶伤在前,除妖降魔在后。
蛮游单手拖瓶,口中念着仙诀,只见净瓶中缓缓溢出一股清泉,那泉水丝线一般,在空中化成细雨无数,落进土里。如时光倒流,斯须间,倒塌的房屋重建,毁掉的树木重生,花草生根发芽,迎风长叶开花,昏迷受伤的人纷纷苏醒过来。
这重生的仙法,让旭阳和火光宗的弟子一个个叹为观止。
“厉害啊,小仙君!”纤纤忍不住拍手称赞,她此刻能理解为何万物都想修炼成仙的原因了。
蛮游见万物复原,小心翼翼收了净瓶,舒了一口气。
不过一口气还没吸回去,就见纤纤拿着一块琥珀,笑眯眯讨好递到了自己的眼前。
“干嘛?”
“仙君法力高强,不如帮我一个小忙,将我这琥珀打开,放莲城出来。”纤纤的笑容太过阳光无害,反而让蛮游心里毛毛的,忍不住说:“姐姐,你这,饶恕我无能为力…”
“啊?”
趁纤纤愣神时,他一本正经交代众人:“本仙为了拯救你们,不远万里去向菩萨借来净瓶,时辰不早了,我要赶紧去还菩萨的净瓶,你们的恩怨自己了断吧!”说完,蛮游在众人昂视的目光中,卷着祥云消失。
他才不会傻到帮他们来收了纤纤,既然是月老是司命想坑自己,就将这烂摊子还给他们,想欺负自己小,没门。
蛮游不禁为自己的聪明小小得意了一把。
司命在云头上气得将瓜子皮扔到月老大红袖子上,气恼道:“瞧瞧,你出的主意,静平星君撂挑子跑了,你去收拾残局。”
“司命,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粗鲁,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月老皱巴着鼻子,嫌弃抖掉衣袖上的瓜子壳,痛心疾首喋喋道。
“别罗里吧嗦的,赶紧去将下面收拾了?”
月老不服气道:“为何你不去?”
“不去。”
“你真不去?”月老微微笑。
司命被他瞧得脖子起鸡皮疙瘩,斩钉截铁道:“不去!”顺手将手里的瓜子全部放回了月老龙头拐杖下的布袋里,拍手退开几步。
“你不去,我便去找度厄星君,说司命碰到办不了了事,让他前来帮忙,他肯定愿意凑这个热闹。”月老沾沾自喜转身便走。
“月下老儿,你站住。”司命急慌慌追上月老大红身影,堵住了他的路:“不许去找度厄星君!”
“那你愿意去了?”
司命咬着腮帮子,吐词不清道:“去就去!”
“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月老喜上眉梢住了云头,收了拐杖,变成少年模样笑道:“切记,一定要护好帝姬!”
司命嫌弃退后两步,没好气冷脸道:“别文绉绉的和我讲话,说,你是不是偷偷改了纤纤的姻缘?”
月老信誓旦旦对天发誓,他真没改!
司命将信将疑下去了,月老在云头上乐开了花,他是没改纤纤的姻缘线,因为他原本就是这样写的,只不过和司命想的不一样。
见静平星君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走了,众人先是一愣,骤然反应过来,立马便将纤纤围住了。
火光宗众人本就想抓了纤纤,原来是因为没在她身上探到一丝妖气,怕抓错了人。又因旭阳护着她,还给了她一个风岭门弟子的身份当护身符。
此刻,虽不知旭阳为何和她翻脸,但是一个抓住纤纤的好机会,他们又怎会错失良机。
“小妖,还不束手就擒!”火光宗的众弟子摆出了阵法,祭出法器,几条裹着烈火的长鞭和长剑。
纤纤透过阵法空隙,瞧见旭阳手执苍梧剑,一脸的冷冽,正聚精会神盯着自己,那眼神,就像盯准了一个猎物,插翅也难逃出他的剑下。
此时,她们三方的阵势,像极了螳螂扑蝉,黄雀等候的场面。
心里忍不住无奈一笑,纤纤拔下了发髻间的扇子,自己不想与人为敌,还是得不到清净。既然天意如此,便只能放手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