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赫伽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不断,总的论点就是米勒俄斯太恐怖了,以及祂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谢今宴敛着眸子听着,忽然问道:
“你们至高神也有阶级?”
他怎么感觉赫伽这么怕那个命运之神。
赫伽眯了眯眼睛。
“小谢。”祂叫了谢今宴一声,语气意味不明道:“我怎么感觉你对神明越来越不尊重了呢?”
上面那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像在说动物园里的动物。
谢今宴对神明的敬畏之心本来就不多,起初也就是随大流意思一下。
现在有赫伽这个神明在前,他真的很难升起对神明敬畏之心了。
“那你应该自我反思一下。”
赫伽:???
祂实在不敢置信,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神使,费劲巴拉送礼物的神使,现在竟然这么对自己?!
赫伽不爽地哈了一声。
祂不敢动米勒俄斯,还不敢动这小子?!
赫伽刚撸起袖子准备给谢今宴一点颜色瞧瞧,四散在外面的神力就捕捉到了什么。
“下次再和你算账。”赫伽哼哼两声:“她回来了,我先走了。”
谢今宴并没有把祂前面的那句话放在心上。
而后面话语里的“她”,也不需要解答。
赫伽没有给谢今宴反应的时间,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而就当谢今宴感觉到祂消失的后一秒,一道阵门凭空出现在了这方空间里。
玄武和青龙最先察觉到阵门的出现,它们对视了一眼,一齐朝那边飞了过去。
“知...”
青龙一句话还没说完,面前就忽然降下了一片阴影。
青龙:“???”
呆滞地看着直直地砸向它的人,青龙没有丝毫犹豫,尾巴一摆,移动到了旁边。
而跟在它后面的玄武没有想到前面是这样的场景。
紧急避开那个人,玄武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奥!”
青龙捂着自己被水球击中的脑袋,嗷嗷道:“你打我干什么?!”
玄武轻飘飘地瞥了它一眼。
“想打就打了。”
青龙:“...”
说这话的要是朱雀,它早就扑过去了。
但是面前的兽是玄武,不是那只蠢鸟。
所以最后,青龙也只是憋屈地哼哼两声,没有呛回去。
刚从阵门里走出来,就目睹了两兽交战的宋知了挑了挑眉。
青龙这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知了!”
终于看到了宋知了,青龙尾巴一甩就扑了过去。
它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遍,确定除了灵力有些使用过度以外,没有其他什么大问题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青龙现在是缩小的形态,脸部面积很小,五官也不明显,有时候看它说话,都会不禁怀疑这条龙到底有没有张嘴。
但是这不妨碍宋知了从它脸上看到了清晰的担忧。
“行了。”她把青龙拢到手里。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个小孩了。”
青龙不赞同地用手拱了拱她的手指。
说什么呢,在活了上千年的青龙眼里,你就是到了一百岁也是个小孩。
这句话它没有说出来,但是凭借着多年的默契,宋知了还是分析出了这句话。
并不是很愿意承认自己的年龄在这几只崽的眼里,很可能只是婴儿那个阶段,宋知了选择结束这个话题。
“知了,这个人是...?\"
玄武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那个人上。
男人仰躺在地上,身上的黑衣被割裂成细条状,每道切口都整齐得反常。
胸口交错的伤痕深浅均匀,最新那道正渗出血珠,却在离体瞬间被看不见的气流打散成红雾。
听到玄武的话,青龙也跟着看向地上的人。
不过他的注意力最先落到了男人的手上。
右手虎口处凝着半透明结晶,青龙在上面嗅到了熟悉的灵力。
而玄武对此最熟悉不过——
那是风刃残留的暴戾。
“你开风阵了?”它看向宋知了。
不对...
那些伤口上不止有风刃留下的痕迹。
玄武拧着眉,端详片刻,语气有些意味不明地问:
“你在风阵上叠加了锁魂阵?”
宋知了:“嗯哼。”
风阵这种攻击性的阵法她就没用过几次,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人整死了,那多不好。
青龙听到她的话,默默地把身体往后缩了缩。
人都死了还要把魂扣下来,你这话听的才有点不好。
玄武飞到宋知了的肩膀上,近距离地观察了她片刻。
“难怪你脸色这么白。”它语气沉沉道:“追踪,溯影,五行,风刃和锁魂。”
“连开这么多阵法,你灵力挺充足的啊。”
玄武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宋知了敏锐地从里面捕捉到了些危险的气息。
脸上亢奋的情绪逐渐被心虚所取代,她熟练地换上了乖巧的表情。
“我错了。”她火速认错。
宋知了深知,面对玄武这种大家长角色,与其为自己辩解,不如迅速认错。
前者有可能会火上浇油,而后者可能获得死缓的机会。
但是玄武这次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灵力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先不说灵力短时间的快速消耗对身体也是一种伤害,你想过给自己留后手吗?”
“如果之后再出事,你能确保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面对吗?”
三个反问句,宋知了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她试图复盘刚刚的整个过程。
用灵力开阵法的过程中,一直笼罩在她眼前的,其实是温鹤屿被注射试剂的前一秒。
如果她下手能果断一点,如果她不想着留活口...
那温鹤屿是不是就不会生死不明地躺在地上。
失去伙伴的后怕从未离开,它和汹涌的灵力一起涌入阵法,好像这样就可以改变过去。
但是谁都没有逆转时间的公式。
直到现在,看着那人伤痕累累,同样生死不明地躺在地上,宋知了才有种脚重新踩回地面的踏实感。
她帮温鹤屿报仇了没错,出了心中的气和恐惧也没错,但是...
“知了。”玄武轻叹,最后也是不忍心再过多责备她。
“如果有些路注定你要自己去走,那至少,不要让我们这么担心。”
玄武知道,修仙这条道路上注定布满荆棘。
如果放在过去,它听到别人说这种话,都会感叹一句天真。
当你选择了一条道路,就要承担走上那条道路上的风险。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当叮嘱的人变成它自己,玄武却由衷地希望,那些危险能离自家的小姑娘远点,再远点。
要是那些危险能自己让道就好了。
金丹之后,每一次修为的上升都是一个坎,这是过去都认同的一件事。
而知道小姑娘结丹那日,它竟荒唐地祈愿十万大山齐齐让道,恨不能移山填海替她铺平仙途。
这种可笑的思想最终还是出现在了玄武自己的脑中。
直到这一刻,它才能感受到,这些看似天真的话里,究竟隐藏了多少真心。
又隐藏了多少,帮不上忙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