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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吧 >  原来是罪 >   第26章 连夜雨

张力凡招待陈小英用完餐以后,把小英送上了车,给她买了两瓶水和一些吃的,嘱咐小英要注意安全,陈小英上了车以后,给车下的张力凡挥挥手:

“谢谢你请我吃饭,力凡哥,来了市里就联系我,我也请你吃饭,这是我公司的电话”。

小英从司机那里借了笔和一张纸条,就把自己公司电话留下了,随即车子出发,陈小英冲着张力凡笑着挥手再见。

小英坐在了车子最后一排,车子发动不一会,她就斜着头准备眯一觉,哪知车中间位子的两个阿姨聊得很欢实,小英正准备用纸塞住耳朵,就听到其中一个长辈说:

“小英她爸走得早,真是可怜了那个姑娘,被她妈卖了这么多年,估计怕是一点都不知道”

另一个随即回着:

“可不就是,那姑娘从小就懂事,也是怪可怜的,那个台湾的老板老早就给她妈在市区买上房子了,那陈小虎也是一点出息没有,任凭自己妈对自己妹妹这样,要是他爸还活着,他们哪敢这么对那个姑娘”。

估计是觉得自己说话嗓门大了些,另一个长辈伸胳膊动了下另一个长辈,示意让她小声些。

晴天霹雳啊,晴天霹雳,陈小英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细听说的不就是自己家吗,再伸长脖子看,那两位阿姨竟是老家街头的老邻居,怕是这信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陈小英脑袋“嗡”的一下,随即差点没晕过去,她好不容易有了个不错的工作,死命的工作就是为了早些还清高齐欢这么些年接济她家的钱,尤其是她妈妈的医疗费,如此一来,真是在市区给妈妈买了房子的话,这笔账她怕是怎么还也还不上了,她歪着头看着窗外,眼泪浑然不知的挂满脸上,这是破屋又遭连夜雨,火烧船头又烧尾。

车窗外夜色已黑,刚出县城有一小段崎岖的山路,弯弯绕绕,小英差点吐,晕车实在厉害,她从来没有晕过车,大抵是魂不守舍让自己迷失了心力。车子驶入市区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小英拖着沉重的步伐向自己住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她耳朵里回响着车上两位老邻居长辈的对话,一时之间她狂跑起来,跑回宿舍换了自己的衣服,随即出门朝着妈妈和哥哥生活的地方跑去,她想在第一时间证明所听到信息的虚实,一路狂奔大概有40分钟的样子,陈小英的一辈子,只此一次像跑马拉松一样的疾驰,到达妈妈的住处以后,她敲门半晌,她的嫂子才起来开门:

“小英,你怎么来了,吃过饭没有,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

“嫂子,我妈呢”

“妈和小虎出去买东西去了,亮亮的尿不湿用完了,她们出去一会就回来,你坐着等一会,我去给你煮个面”

“不用了,嫂子,我吃过饭的,不饿”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陈小英和她嫂子就这么干坐着,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她嫂子大抵是看到陈小英脸色不对,所以不敢多言,陈小虎和陈母走上楼道的声音,被陈小英听出来了,小英随即冲出去站在楼道,斥声问道:

“你们是不是收了高齐欢买的房子?”

陈小英妈妈和陈小英被小英的怒气吓到了,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的印象之中,陈小英一直都柔柔弱弱,也认为陈小英好摆布,今日一见自己女儿的一反常态,陈母随即知晓肯定是消息被陈小英知道了,故作镇定的说:

“你在哪里听到的消息?”

“你就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收了高齐欢给买的房子?”

“小英,我们”陈小虎吞吞吐吐。

“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们是不是想让我死”

陈小英的妈妈阴冷着脸回:

“随你的便,房子我已经收下了,下个月这里的房租到期我们就搬到新房子去”

“你们,你们,真不要脸”陈小英气得跑下了楼。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这样对着母亲说话,此刻的她恨极了母亲,也恨极了无能的哥哥,只有王欢欢,也就是她嫂子追下了楼:

“小英,小英,你等等”

陈小英一把甩开了王欢欢的手,厉声道:

“怎么,你难道不和他们一起住进新房子里去吗?”

“小英,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刚开始知道这个事的时候,非常反对,你哥也不愿意,说这是卖了你,但是妈就是在房子合同上写了你哥的名字,那个高齐欢也没有说什么”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在拼劲全力的去还别人的医药费,你们在另外一边使劲的拉扯我下地狱,你走开”。

陈小英甩开王欢欢的手,就离开了,一路跑走的背影让王欢欢很是心疼,她也是女孩,虽然家里很穷,但是她父母也未曾这样对待自己,回到屋里的王欢欢对陈小虎说:

“你们就不该要那个房子,万一小英有个三长两短呢”

“她不会,她就是来还债的,不是因为多生了她,我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负担,那年她非要自己跑回来,她不回来,也许她爸就不会死”。

陈小英妈妈冷着脸说。

天那,这世间原就有不公,只是这不公出现在亲生父母身上,也怕是只有万里挑一了吧,陈小英跑得过激,眼看就要到公司宿舍,摔了重重的一跤,正被下楼买吃的主管看见,上前把她扶住,陈小英泄了洪的内心算是彻底断了阀,一下子就晕倒在主管的怀里,她的主管领导是一个女士,大她很多岁,虽平时很严厉,但是此人心胸还算开阔,看见陈小英突然倒下,路边叫了辆车,就径直往市一医驶去,等到陈小英醒来之时,已是后半夜的两点多,看看挂着的盐水,她知道自己是被送进来了医院,再看看周围,旁边坐着的竟是高齐欢,高齐欢自从上次被莫长峰打掉牙以后,就再未联系过陈小英,只是小英并未知道的是,自己的主管竟也是收了高齐欢的好处,所以对陈小英多有照顾。

陈小英突然怔住,她不明白高齐欢怎么会在这里,距离上一次看见高齐欢已是在学校之时,而此时的高齐欢出现在医院,想必是和公司有联系,再看看自己的领导,瞬间她大致明白了,为什么她刚去公司时候,这个领导说不用太用力工作,注意身体就成,陈小英才想起来当时主管还嘟囔了一句:“就是不工作也有钱的”。傻姑娘此时才明白原委,只是她的上进努力和尽职尽责,让原先对她有偏见的主管,开始重新审视她,这个姑娘虽然看起来文静柔弱,但是骨子里却很倔强,陈小英的责任心来自于父亲,从小她目睹爸爸做的每一样家具,就哪怕是一张小小的板凳,爸爸也从未大意疏忽,这就是耳濡目染,她的父亲虽然从不说教,但是却是用着无声的行为一直教育着女儿。

高齐欢一直盯着小英看,说:

“英妮,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你都瘦了,工作可以不干的”

陈小英迟疑了一会,回答高齐欢:

“人怎么可能不工作呢,我没事,工作还算顺利,只是需要学习的地方有很多,我不敢怠慢”。

一句“人怎么可能不工作”是乌诗诗曾经对陈小英说的话,乌诗诗曾经对陈小英和肖英爱说过“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一定要有工作能力,这是女人能活好的基本前提”。

陈小英一直记住这句话,虽然当时的她还懵懵懂懂,但是她是无条件信任她的诗诗姐,高齐欢看她坚持就不再谈论工作的事,只是紧接着说:

“我在你公司旁边租了一套房子,你不要住宿舍了,家具一类都已经全部装好,都是新的,知道你爱干净,也已经找人全部打扫干净,你明天出院以后,就去宿舍收拾好东西住过去”

“不了,欢哥,我住宿舍还要方便一些”

“方便什么,你放心嘛,你尽管去住,我不会过去的”。

两个人都未再说话,陈小英只是抬头看看挂着的盐水还剩多少,而在另一边的莫长峰,则像热锅上的蚂蚁,陈小英跑回宿舍的时候,他正过去旁边找水喝,哪知和小英错过,就这样在陈小英楼下等了两晚上,下巴的胡茬都能扎人了,可是他要见到陈小英,医院的小英挂完盐水以后就出院了,本也只是急性火攻心,加之还有些许发烧才晕倒。高齐欢把陈小英送到楼下以后,就把租房的地点指了给小英,就在宿舍的后方大概50米的样子,正要示意给小英再见的时候,莫长峰出来了,看见陈小英又是和高齐欢在一起,火瞬间就窜出来,厉声道:

“高齐欢,你是想趁人之危”

“什么?趁人之危”高齐欢惊讶的回着,接着又说:

“我要是趁人之危,还有你什么事”。

此刻的高齐欢还不知道陈小英和莫长峰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料定陈小英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碍于小英一直以来的个性都是不愿意张口,所以在医院的时候,高齐欢并没有追问。

“欢哥,你先回去”。

陈小英给高齐欢拉开车门,示意他快走,原因是她不想让高齐欢知晓她和莫长峰之间的事。

高齐欢上了车以后,扬长而去。莫长峰眼看着车子走远,这才回过劲来,眼看小英就快进了宿舍,箭步冲上去拉住了小英:

“小英,能不能听我解释”。

陈小英抬头望了望眼前的这个男人,满脸乌黑,一脸的胡茬,定是一直在这里苦等她,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便站住了,莫长峰以为她会甩开他,被她这突然的站立住有些不知所措,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小英开了口:

“好,我听你解释,你是想好再解释,还是要马上就解释”。

莫长峰一时语塞,顿感自己如果解释就是小人之为,可不解释又怕失去陈小英,实际上,他解释与否,在陈小英心里的结果已是一样,不会再有分别,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停住,小英继续说:

“你若是没想好解释,我就先进去了,我很累,想休息,明天还要工作”。

陈小英把莫长峰拉住的手给放开,慢步的走进公司宿舍,莫产峰第一次看见陈小英这般的背影,那样的孤寂落寞,陈小英脸色已经很差,此时此刻的莫长峰真想杀了自己,小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道里,莫长峰再抬头看看二楼的灯亮了,确定陈小英已经进了屋,他并没有离去,只是呆呆的坐在路沿边上,陈小英透过窗帘,看见了莫长峰,这原是她很中意的男人,想不到如今二人怕就要分道扬镳,虽然现下她还没有想好具体怎么处理,但是脑子里却很清晰,认真工作才是第一位,小英换上衣服以后就睡下了,等到半夜口渴醒来找水喝,再无意间看看窗子外面,莫长峰依旧还坐在那里,陈小英的心微微震颤了一下,只是她并没有叫唤他,只是默默的站在窗帘背后,看看墙上的时钟,已是后半夜一点十五分,大马路上仍有很多车来回穿梭,这个世界任凭一个人遭遇到多大的变故,世界的运行并不会为此而改变或者停止,陈小英看见灯红酒绿的城市,她突然想在这个城市能有一个家,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

次日的上午七点多,小英收拾整理好以后就下了楼,莫长峰靠在门口的门槛上睡着了,她没有叫醒他,只是轻轻的走过,径直往公司方向去了,刚到公司,就看见莫长峰的父亲在等她。

“叔叔,您怎么来了,您和阿姨不是已经回青岛了吗?”

“没有,看见莫长峰这几天都没有回家,想来是在你公司这里,我今天早上来这里是有话对你说”

“好,叔叔,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杯热水”

“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但是莫长峰不能娶你,他得娶明红,我把他们都一起带回青岛,请你放过我儿子吧”。

轰,又一个响亮的雷,朝着陈小英迎面劈来,小英差点洒掉了手里的杯子,硬生生挺住接下杯中的热水,向着莫长峰的父亲很有礼貌的回答:

“好,叔叔,我答应您”。

好一个万箭穿心,孤苦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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