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米尔·哈珀……一个偷盗者,他偷走了神秘事务司内的一件珍贵的宝物。”乔说。
“什么宝物呢?”科莉娜的心“砰砰砰”地跳动着,拉着斯内普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而斯内普缓缓地用手掌包裹住她的手。
“抱歉,这是机密。”乔说。
科莉娜的目光闪烁,她张开了口,微凉的空气被吸入肺中,最后变成了一声:“谢谢。”
电梯“吱悠悠”地作响,斯内普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没关系吗?”
科莉娜轻声说:“我只是担心——担心一切都消失,但没关系。”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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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莉娜很难计算过去了多少年,因为她的时间计算起来与其他人格外不同,但她有一件事情记得很清楚,好多年前的一个初春,她第一次踏足魔法界。
昏暗的小房间里,几个少年蜷缩在一块,他们对立的是缩在燕尾狗旁的金发女孩。初春的地面有些冰凉,温暖的动物毛发让她好受很多。
门外隐约传来男子们交谈的声音吸引了房间内孩子们的注意力,“漂亮的女孩……”
听到这,这群孩子中年龄最大的少女猛地爬了起来,她努力地梳弄着自己的头发,在看见金发少女的一刻脸色浮现出纠结。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手掌在地面上胡乱摸索着,猛地向女孩扑了过去。
就在此刻,燕尾狗传来了尖锐的吠叫,它企图恐吓突然冲上来的女孩,但又碍于主人的命令而不能攻击,只能发出低吼声恐吓。
忽然,门被“砰”地一声踹开,狗在门开的那一刻变得温顺,少女趁机将手挥舞到女孩的面前。
尖锐的刺痛浮现,有些畏畏缩缩的金发女孩震惊地站在原地。也许她在震惊自己的受伤,也许她在震惊那个伤了她的少女变成了一座石雕。
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女孩看了过去,原来是一个满脸皱纹的女人发出的声音。她说:“我喜欢坏孩子,就她了。”
站在女人身旁的男人挥舞着一根棍子,金发女孩的脸颊这时有些瘙痒,等到她发现自己脸上的伤痕已经消失时,那个变成石雕的少女已经被看不见的手拖走,门再一次被关上。
“那个新来的,知道她为什么要划刮你的脸吗?”一个塌鼻子盘子脸的女孩对她招手,“叫我西可就好,他们都这样叫我。”
“你好,西可,叫我科莉娜就好。”金发女孩说。
西可靠在木板床上说:“这里是魔法世界,神父说满是恶魔的那种魔法世界。”她的语气恶狠狠,双手张牙舞爪地比划着。
又把嘴巴努向门,“漂亮的姑娘怕女巫,她们会剥下女孩的皮,但是……”
她拉长了声调,惹得科莉娜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随后大笑着,“她还以为是男巫来买人呢,男巫嘛——”
西可抿着嘴不怀好意地笑着,“无论怎样,总是更喜欢漂亮姑娘。”
科莉娜轻抽一口气,紧紧地贴着墙壁,愣在原地。许久后,她小声地问:“你不害怕吗?”
西可拧出了一个鬼脸,“男巫女巫都嫌弃我长得丑。”
科莉娜狠狠地摇头,“不!你笑起来很好看!”
“拍马屁也没用,我可救不了你。”她围着科莉娜绕了一圈又一圈,“我要是你就把头发绞断,太惹眼了。”
科莉娜盯着自己的头发。片刻后,伸出手掌捡起地上的碎石头就开始磨自己的发丝。
西可在旁边轻轻地鼓起了掌,“真了不起,我还以为你要好几天才能接受呢。你是从哪里来的?你的名字真好听,我都没有名字。”
科莉娜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知道利物浦吗?那里是我的家。”西可乐嘻嘻地说那里的繁华,是科莉娜没有接触过的繁华港口。
日子像梦一样虚幻,难以估算流速。西可时不时和科莉娜打趣,“男孩子更喜欢女巫,女孩更喜欢男巫。一个是几乎必死的结局,另一条路还有点拼搏的机会。当然有格调的吸血鬼最好了。”
“你呢?”科莉娜说。
西可愣了愣说:“等我年纪再大点,说不定就把我丢出去了呢,这也算是一个拼搏的机会了吧。机会……我必须得把握住机会。”
空气变得凝滞,她们知道彼此最糟糕的结局。
盛夏中温润许多的风无意中传达了时间的悄然流逝。最近黑市里的议论纷纷,有一个不能提名字的家伙回来,老板想要赶紧避避风头,可他们这些坏在手里的货物无论如何也出不去手。
“一群连土豆都不配吃的家伙,现在连一格令角驼兽角的粉末都不值了。”老板拿着魔杖三番五次地举起又放下,“算了算了,别死在我面前。”他埋怨着。
1995年8月12日,随着铁笼的幕布被揭开,科莉娜才发现亲眼看见魔法世界的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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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8月12日,加文·艾姆斯穿过黑市的一角时,注意到竟然有巫师在公开贩卖麻瓜。真是荒诞,麻瓜这种生物有什么可值得探究的……那只燕尾狗怎么会接受一个麻瓜摸它的尾巴呢?
他走上前去,紧盯着这双冰蓝色的漂亮眼睛——真碍眼,最讨厌蓝色的眼睛了。
趴在笼边的孩子们推搡着,西可的目光不断在加文与科莉娜的脸上游离,最后抓住科莉娜的胳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机会!”
她咧开嘴,露出了有些歪歪扭扭的牙齿,开心地笑着,“活着。”
那是科莉娜见过最漂亮的笑。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了拉男人的袖子,“先生,我什么都会做的。”
加文其实讨厌她这双蓝色的眼睛,这总让他想起他糟糕的母亲,但是……
“我要买她。”加文伸出的手指聚集了众人的目光,科莉娜想要回头,但西可却站在她身后用力地扳住她的肩膀,“别回头。”她的尾音颤抖着,好像是在哭,可又像在笑。
照不到太阳的小巷中,科莉娜的视线紧盯在领着她的男人身上,又在对方回头时垂下了目光。脚掌蹭过冰凉的石质地面,引起了一阵阵的颤栗。对未来的恐慌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她的神志,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他来审判她接下来的人生。
加文带着她回到了翻倒巷角落里的一扇不起眼的逼仄小门里,他皱着眉头打量着不大的房间,伸手指向地下室的入口说:“进去。”
科莉娜整个身子一颤,乖顺地爬下梯子。
“我叫加文,我允许你这样称呼我。”加文盯着她的眼睛,不久后诧异地轻笑着,“真是糟糕,那个可怜的女孩都教了你什么。如果你真的是巫师,那价值可比那些发育不良的小猪要高多了,只有母夜叉才喜欢泥巴种的皮囊,只有同样出身于低贱血脉的泥巴种才会怜惜泥巴种。”
加文的目光掠过不大的地下室,拿出魔杖随意给她搭了一块破木板,又用“清理一新”将她从上到下清洁了个干净,“别把那肮脏的跳蚤带进来。”
科莉娜缩在一角,直到热面包的香味飘过来才抬起头,她一把抓住被丢过来的面包,眼神游离在房间内,直到等到加文的点头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比土豆好吃一百一千倍!
科莉娜知道得到就要付出,她花了好久才搞清楚了魔法界是什么,但可悲的是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巫师,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垃圾。她不要做泥巴种,麻瓜界全都是危险与坏人,她要做巫师!
要想得到热面包与热茶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从高塔上跳下去,比如被一只大头毛怪跟踪,比如被丢进长角水蛇的巢穴,但她都没有变成巫师。
一日一日走下去,加文·艾姆斯越来越不耐烦,最终他盯向科莉娜的蓝眼睛,“有一个巫师想要给自己的炼金玩偶安上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到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科莉娜盯着他的蓝眼睛,盯着他蓝眼睛中的自己,那确实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但是……当他落下手中的刀时,空空如也的眼眶只剩下丑陋的血肉。当他再一次想要落下刀时,极度的恐慌感侵入科莉娜的脑海中,她知道看不见的人只会被更快的抛弃。
刀悬在她的眼眶上,迟迟无法落下,加文诧异地抬头,与她对视着,他大笑起来,“你竟然在害怕这,早知道刚买下你时就应该砍下你的一条腿……”
身体僵硬的科莉娜脸上流下了一行血泪,但她也笑了,她原来真的是一个巫师。
巫师的身份让科莉娜的境遇稍微好上那么一些了,至少加文没有继续为了刺激她而继续威胁恐吓,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少,但失去的眼睛却回不来了。
加文扳正科莉娜的身子,将他特地制作的亮绿色魔眼装进了她的眼眶,“真好看。”他说。
他现在终于正视了科莉娜的想法,他不需要她说出想法,而是选择直接侵入她的大脑,加文认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说谎,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如果你将脚踏出这栋房子,我就剁掉你的脚。”加文对着躲在柜台后,憧憬地看着店外世界的科莉娜说,他像她这个年纪时也是对世界充满好奇,但是太过于冒险是没有好处的,人就应该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能掌控的领域中,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就像他的妈妈一样,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地做着她的贵妇人,为什么要对魔法界外的世界好奇呢。他明明听她的,选择了拉文克劳,明明听她的远离的政治,去做了一个远离名利场的缄默人,她为什么直到死都不原谅父亲呢……明明他们都没有选择婚姻的权利。
加文看着科莉娜的眼睛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为什么要跑出去呢,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你应该乖乖听话的,是我收留了你,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锁链像条蛇一样灵魂地攀上科莉娜的手脚,将她人生的最远距离控制在那扇薄薄的大门内。素来乖顺的她眼中第一次萌生出了恨意。
“你恨我?我明明在保护你,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危险,只有活在我的庇佑下才安全。”他冷下脸来,“惩罚……你需要被惩罚。你不再需要走出这扇门。”
消沉下来的科莉娜只能通过每天猫头鹰投送的《预言家日报》了解外面的世界,所幸加文并没有禁止这样的行为,有可能是因为报纸上总是报道一些危险事件,他认为这有利于科莉娜认清外界的危险。
“你识字?”加文·艾姆斯语气诧异。
科莉娜不自在地将手中报纸的一角攥得褶皱,“看得懂。”
加文扯过报纸,将魔法史摊开,翻开的那一页正是妖精叛乱,他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随时都能送你去死。”
科莉娜紧盯着文字的眼睛里是压抑的憧憬,她才知道原来不公是可以反抗的。等到她再一次抬头与加文对视,眼中的情绪又重新变成了憧憬。
反抗……她需要力量。
科莉娜开始打扫房间,处理一些手法简单但是步骤繁杂的魔药材料,在加文的监视下记录客人的要求,为他打理店铺。终于有一天,她看到了机会。
食死徒打着清除泥巴种的旗号在翻倒巷里作乱,盯上了没有靠山的他们,被推搡开的店门,混乱的对峙,毫无对战能力的她第一时间跑回了地下室中,死死抵住了入口。
“别让我和他再见面,他应该……他最好变成一座石像,我一定会恶狠狠地踹上一脚。”科莉娜紧握小刀的手止不住的发颤。
许久后,被堵上的地下室出口传来了窸窣的声响,科莉娜大口地喘着气,“加文……我求求了……希望是你。”
“没事了。”低沉的声音传进地下室。
“啪”的一声,小刀从科莉娜的手中掉落,她的手掌在地上胡乱地摸索着,可当她真的重新将刀握在手中时,她又变得冷静下来。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活到现在,都是多亏了加文·艾姆斯。没有他,也就没有她。她之所以任人宰割都是因为她的弱小。她不能萌生要依靠别人来解救的这种荒谬想法,毕竟在外人眼中,她与加文是一体的。她先得学会生存,才能开始反击。
科莉娜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似乎是害怕,也像是兴奋。她爬上楼梯,紧盯着眼前的那只手,将自己冰冷苍白的手掌坚定地放了上去。
上面的人轻轻用力将她拉了出去。科莉娜的余光中,店铺一片狼藉,她缓缓地伸出了手攥住了加文的巫师袍。
“父亲,是你来救我了吗?”她望向他的眼睛中满是崇拜濡慕,在看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时略微惊恐,她攥着他的长袍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你在想什么?”加文扳正了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
科莉娜的唇角微微颤动,勉强地拉扯出一个微笑,“祈求您的平安,埋怨自己的无能为力。”
加文大笑着,微微伏在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当然会平安,但你也不会无能为力。”
他拉起她紧握小刀的手,轻轻抵在地上一个被石化的人身上,他说:“这里是心脏,照着这里狠狠地捅下去。”
科莉娜低着头,那个人的表情被咒语固定,看不出想法,但他的眼神有些惊恐。
加文又压低了小刀,刀尖与石头的相碰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他轻轻拉起了她的手,“没关系。”
科莉娜顺着他的力道刺了下去,但她没想这出乎意料之外的手感,就像是刺向一张坚韧的牛皮纸,紧接着生硬的助力。耳边是痛苦的哀嚎。
加文仍然紧握着她的手,“为什么停下了,你想让他更痛苦吗?”
科莉娜感觉到了两股阻力不断挤压着她手中的匕首,她的心也被两股力拉扯着。最终,小刀猛地下坠,轻微的弹跳感穿过刀身落在她的掌心。
那是心在跳动……但很快就停止了。冰凉的手现在被泡在了温热的血中。
加文挥了挥魔杖打扫干净了这一片狼藉,他对地面伸出手,一根旧魔杖飞到了他的手中。他走到科莉娜身边,掰开了她一直紧紧攥住的手,将魔杖塞到了她的手心,“现在学魔法还不算晚,我知道你很聪明——”
他看着她,她缓缓抬起头,对他僵硬地笑了一下。
食死徒的行为愈发的张狂,加文的眉头时时刻刻地皱在一起,他开始教科莉娜熬制魔药与镌刻魔纹。他萌生了带着科莉娜逃离英国的想法。随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了科莉娜的断腿上。
现在她需要走出这扇门了。
加文开始为科莉娜修复缺失的那条腿。他看着她跌跌撞撞地重新学习平衡,看着她慢慢恢复得与常人一样。最后他们打包好所有的行李逃离了英国,直到伏地魔死去,食死徒倒台才重新回来。
跟随在加文身边的科莉娜难免会拖后腿。慢慢地,他开始教导她一些简单的魔法,到最后任由她独当一面。可开始变得强大的科莉娜让加文变得恐慌,他开始毫无缘由地拿走她的魔杖,随意读取她的想法。
“我们一起生活得很好。”
“是我救的你。”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予的。”
“没有我,你活不下去。”
加文看向科莉娜的那只蓝眼睛,心中愈发惴惴不安,烦闷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他开始制作新的魔眼,一个漂亮的绿色魔眼,又绘制了一个轮椅的草图。
他说:“没关系,行走不是必须的。”
“只有留在我身边才是安全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安安稳稳的做我的女儿,原谅我……你当然会,毕竟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科莉娜看着他的背影,紧握着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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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尾狗:一种由巫师培育出的狗,对巫师极度忠诚,但对麻瓜十分凶狠,几乎能吃下所有东西。用它看守麻瓜,但科莉娜是巫师所以能和它亲近。
利物浦:上世纪八十年代处于衰落的一个繁华而复杂的港口城市,犯罪率很高。
反正也是番外了,我也稍微放飞一下自我。科莉娜的经历是早就确定的,只是不想啰啰嗦嗦地占正文。刚开文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罪恶灰暗,所以基地写得有些现实黑暗。我甚至一开始就没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描绘成单纯的养父与养女之间的关系。
首先,年龄就有问题,一个几十岁的男人收养一个十多岁的少女。其次,我并没有规避女主利用外貌及示弱这种手段。我想的是:伏地魔当店员时还轻吻了赫普兹巴的小胖手了呢(原着写了)。他用得,我女主用不得?
但是我知道很多人无法接受,我也认为这是一个糟糕的点子,所以只是推翻重新塑造关系。用俄狄浦斯情结来合理化关注,维系正当关系。稍微写了一个纯血间联姻的悲惨故事下的扭曲孩子,这个故事里几乎所有人都可怜又可恨。
但加文格外可恨,他是自诩为好人的恶人,自己的人生一塌糊涂,也害了其他人。
突然发现我手下没有一个原生家庭幸福的。
又想连更(对,从发第一章开始,我每天都有更新)又希望能一章写完一整个番外故事,有些纠结。
番外顺序就写到哪算哪吧,哪个灵感多看哪个,下一篇写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