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深夜的访客
陈玫再一次醒来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她的喉咙干得发疼，胸口像被巨石压住一般，整个人几乎虚脱。客厅里的空气依旧阴冷，昏黄的灯光散发出一种死气沉沉的味道，让人感到难以呼吸。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却迟迟无法从恐惧中缓过来。
“这不是梦……”她低声喃喃，眼角的余光扫过地板上早已化为灰烬的纸人脸。那一堆灰烬仍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被风吹散，也没有因为时间而消失，仿佛刻意在提醒她刚刚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
“林帆……”她撑着发软的身体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向卧室。她推开门，看见林帆依旧躺在床上，但脸色更为苍白，双眼紧闭，像是陷入了某种深不见底的噩梦。他的手臂微微颤抖，嘴唇无声地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
陈玫凑近，屏住呼吸，努力去听他在呢喃什么。但声音太低，她只能隐约听到几个破碎的字：“……不要……停……它……”
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林帆的状态比刚才更加不对劲，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脸上的肌肉抽搐，像是在极力忍受某种无法摆脱的痛苦。陈玫伸手触碰他的肩膀，试图摇醒他，但他的身体却硬得像石头，完全没有反应。
“林帆，醒醒！”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嘶哑，手掌用力拍打他的脸颊，甚至试图掐他的人中，但所有努力都是徒劳。林帆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彻底失去了知觉。
“怎么办……怎么办……”陈玫慌乱地环顾四周，想要找个东西来帮忙，却被床头柜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目光。那是一张折叠整齐的便签纸，似乎是林帆留下的。便签纸的边缘微微发黄，像是存放了很久。
陈玫颤抖着手将便签展开，纸上用黑色钢笔写着一行潦草的字：
“别去管它们，灯亮着时，一切还来得及。”
陈玫盯着这行字，脑袋里一片空白。便签上的字迹是林帆的没错，但这句话像是某种警告，又像是某种解答。可“它们”究竟指的是什么？那些纸人？还是那张诡异的红墨笑脸？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会留下这样的信息？他到底知道什么？
她的手还攥着便签，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声音很轻，节奏缓慢，像是某个人有意在试探般的敲击。陈玫浑身一震，连呼吸都停滞了。她的第一反应是警惕，但随即，她的脑海中冒出了另一个念头：会不会是有人来帮忙？
“谁……谁在外面？”她朝门口喊了一声，但声音发颤，显得毫无底气。
敲门声停了一瞬，然后再次响起。这次的频率更急促了一些，仿佛在催促她打开门。陈玫感觉喉咙发干，指尖冰冷。她挣扎着想要忽略那声音，但它的规律敲击却在无形中放大了她的恐惧。她咬着牙，缓缓挪到门前，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猫眼外的走廊依旧空无一物，灯光昏暗，只有楼道尽头的墙壁模糊地映入她的视线。她的手指死死攥着门把手，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打开门。理智告诉她，这一切太不对劲了，但直觉却让她无法忽视门外的“人”。
“林帆……”她低声念了一句，鼓起勇气将门轻轻拉开了一条缝。
冷风瞬间涌入屋内，陈玫的心跳如擂鼓般敲打着胸口。但她什么都没看到，走廊空无一人，仿佛刚刚的敲门声只是她的幻觉。
“到底……”她刚想关上门，眼角的余光突然捕捉到地面上的一点异常。
门槛下放着一件东西，那是一盏小巧的红灯笼。灯笼的光芒微弱，却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红色，灯面上隐约浮现出一张模糊的笑脸，像是纸人脸被压缩后扭曲变形。
陈玫猛地退后一步，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她想要将门关上，但那盏红灯笼像是受了某种驱使一般，微微滚动了一下，竟然自己越过门槛，进了屋内。
“这不可能……”陈玫瞪大眼睛，手忙脚乱地想把灯笼踢出去，但它却像被粘在地板上一样，无论她用多大力气，都纹丝不动。与此同时，屋内的灯光开始闪烁，周围的空气也逐渐变得厚重，令人难以呼吸。
红灯笼的光芒越来越强烈，最终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血红中。陈玫几乎看不清自己的手脚，但她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某种存在正在靠近。
“玫玫……”耳边传来低低的呼唤声，声音带着熟悉的沙哑，像是林帆的声音，但又不完全一样。
“林帆，是你吗？”陈玫试探着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答。呼唤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从她身后传来，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却看到了林帆。他的眼神空洞，身体僵硬地站在房间中央，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嘴唇微微动着。
“玫玫……灯灭了，就走不了了……”林帆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不属于人类的冷意。
陈玫倒退了两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要靠近林帆，但本能告诉她，这不是林帆，或者说，这不再是她认识的林帆。
红光中，林帆的身体突然开始扭曲。他的脖子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向后仰去，眼珠翻白，口中发出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和红灯笼上的笑脸交相呼应，构成了一场噩梦的序曲。
“林帆！别这样！”陈玫尖叫着，声音中带着绝望的哭腔。
然而，林帆没有回应。他的身体缓缓抬起，双脚离地，悬浮在半空中。而那盏红灯笼则逐渐升起，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最终变成了一道刺目的红光，将整个房间吞没。
一切在光芒中归于寂静，陈玫的意识也随之陷入黑暗。她最后的记忆，是那张熟悉的红墨纸人脸，正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个无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