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咬了咬唇，如今府中这副光景，她心里其实也在衡量利益得失。
她在刘雪莹身边侍候了许多年这不假，她与刘雪莹之间的主仆之情也是真的。可是，人活在世上，哪有不为自己考量的？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奴婢。
一个奴婢，特别是一个和府中签订了死契的奴婢，她的命，是捏在当权者的手中的。
此前刘雪莹在府中尚且当权的时候，她的日子还算比较好过，可是如今，刘雪莹都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虽然看似甚至清醒，可是只有她这个日日在刘雪莹身边侍候的人才知道，刘雪莹如今的情形，是不太好的。
浑浑噩噩，问她什么都答非所问，说她疯了，她神志又好似清醒着。可说她庆幸着，却又好似，不那么清醒。
而夜微澜，却是直接与刘雪莹为敌，甚至险些杀了她。
恐怕日后是指望不了的了。
李嬷嬷咬了咬唇，刘雪莹唯一还能依靠的，就是大公子夜子睿了，但是现在，夜子睿却又不在府中。
李嬷嬷心中揣度了良久，才讪讪笑着：“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夜卿安勾了勾嘴角：“我进去瞧瞧就好，毕竟，之前爹爹离开的时候，可是专程叮嘱过我的，要让要照看好府中，若是母亲出了什么事，等爹爹回来，我恐怕没有法子同他交差。”
也是……
李嬷嬷心思转了转，夜卿安应该是最不想看到府中出什么事情的。
毕竟，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老爷回来，定然是会责问的。
“那小姐进去吧，正好，奴婢得去厨房里面，交代厨房里面的下人给夫人准备一些清淡滋补一些的菜色，就劳烦大小姐先照看一下了。”
“放心便是。”
夜卿安立在原地，看着李嬷嬷离开出了院子，才抬脚进了门。
虽然亲眼瞧着李嬷嬷离开了的，可是夜卿安却也不敢轻易放下心来，只用灵力在周围试探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盯着了，才稍稍放下心来一些。
夜卿安看了眼缩在床榻角落里面的兰情假扮的刘雪莹，施施然开了口：“没有人了。”
兰情这才抬眸看了夜卿安一眼，稍稍换了一个姿势。
夜卿安笑了一声：“感觉如何？”
兰情笑了笑，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尚可，装疯卖傻而已。其实和在翠微楼里面也差不了多少，且还稍稍轻松一些，翠微楼里面需要应对的情况，可比在这里要多太多了。”
“那就好。”夜卿安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之前事发突然，后来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一直没有来得及和你交代一些事情。”
“不过，在同你交代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想要先问问你，你来也已经两日有余了，这段时间，都知道了些什么？”
兰情似乎早已经料到夜卿安会这样考验她，几乎没有思量，就径直道：“除了那位二小姐的那桩事情，最近在我身边照顾的，也就方才离开那位李嬷嬷。之前本还有两个丫鬟的，但是被李嬷嬷给赶走了……”
“李嬷嬷倒是经常在我耳边碎碎念一些事情，说让我振作起来，让我想想尚在宫中的大公子，说大公子很快就能有所成了，让我再等一等，等着大公子回来，所有的一切，便将全数洗牌。”
“还说什么，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实在是一件太过不容易的事情，叫我不要轻言放弃。不然，可对不起我之前吃过的那些苦。”
兰情略略顿了顿，才又接着道：“李嬷嬷大抵是有些顾忌，并未说太多的事情，只是我悄悄在心里稍稍整理了一下，觉得，从李嬷嬷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夜府那位大公子入宫陪太子伴读之事，另有隐情。”
“应该说，是他们另有谋划。”
“还有便是，李嬷嬷似乎在这位夜夫人身边侍候了很久，对夜夫人之前做的一些事情都十分清楚的模样。”
“对了，李嬷嬷还让我先忍一忍，说二小姐与五皇子的婚事，对我们夜府而言，甚至是对大公子，对我而言，都关系重大，定然出不得任何岔子。让我不管再伤心再难过，也先忍一忍，不要在这个时候发作。”
夜卿安勾了勾嘴角，先忍一忍？
弑母都能忍，倒是不知道，刘雪莹与夜子睿究竟在借着夜微澜与五皇子的亲事，谋划什么。
夜卿安正想着，就听见兰情道：“五皇子并不得宠，夜家二小姐的身份，嫁给五皇子，其实并不算高嫁，所以我觉着，此事有些蹊跷。”
兰情顿了顿，才又接着道：“而且，昨天晚上，我睡着的时候，总觉着，有人在我床边看着我……”
“哦？”夜卿安扬了扬眉。
“只是我本来不是刘雪莹，害怕被人发现了端倪，也不敢睁开眼去看究竟是谁。”
有人在床边看着刘雪莹？
夜卿安眯了眯眼，是谁？
兰情沉吟了片刻，确定自己没有丝毫遗漏，才又接着道：“其他就没有什么了，大抵就这些了。”
夜卿安点了点头，心中对兰情倒也算得上是满意的。
观察力佳，且善于思考，的确是个可用之人。
夜卿安想着，才开了口：“其实我回夜府的时日也并不太长，对刘雪莹知晓的也并不特别多，但是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一些先交代与你，以免你一不小心就露了马脚。”
夜卿安沉吟了片刻：“刘雪莹在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但是夜子睿，跟在太子身边，而太子与五皇子，暗地里应当是一个派系。”
兰情眨了眨眼：“那我明白了，夜二小姐嫁给五皇子，看似是在表明，夜府并未站队，可是事实上却在巩固与太子党羽之间的关系。”
兰情说着，心中却是十分惊讶的，她万万没有想到，夜卿安竟然会将此等朝廷秘辛都一并告诉了她。
夜卿安瞧着兰情的神情，勾了勾嘴角。
“而刘雪莹，刘雪莹之前，是被顾家前任家主顾铎，送给我爹爹的。且她尚且还有一重身份，这府中应该除了我没有旁人知晓。那就是，她其实是夜魅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