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完颜安旭大声命令着。
再不走,也许林丰的天雷就会炸到自己这里。
兵败如山倒,在战场上撤退,尤其是在胶着战中,想脱身后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清水军哪里肯轻易放他们离去,趁着鞑子失魂落魄时,痛打落水狗。
一方气势正盛,一方急着要跑。
结果可想而知。
林丰停止了继续施放黑坛子炸弹。
因为鞑子败势已成,无须浪费自己珍贵的黑坛子。
现在的态势,是清水军战骑,追着鞑子战骑的屁股打。
林丰在马背上站起来,用千里目观察着远方的战局。
“唉,这些鞑子,果然难打,这次老子的损失有点大啊。”
林丰边看边哀叹着。
细娘却站在一架弹石车前,兴奋得脸色通红。
这次的任务看着简单,其实对她来说,非常考验技术。
林丰的要求是将黑坛子用弹石车砸进鞑子战骑群中。
正在互相纠缠的两支队伍,相隔距离很近,弹石车又不能再拉进距离。
所以,对弹石车的准确度,要求会非常高。
细娘也琢磨过,弹石车若稍微有些偏差,就会把黑坛子甩进自己的队伍中去。
那自己可出了大丑了。
这两个黑坛子的投放十分精准,说明自己这些日子研究训练的成果。
当然兴奋得不要不要的。
林丰在感叹自己队伍的战损,细娘则呆呆地看着前方被炸出的土坑,还在回味刚才的一掷,是如此精准,又是如此经典。
“细娘,你们回城里去,我们去追击鞑子。”
林丰扭头冲细娘吩咐着。
然后招手让赵硕等护卫跟上。
白马撒开四蹄,如飞般冲了出去。
身后的一众护卫,连忙猛催战马,紧紧跟了上去。
完颜安旭连大营都没来得及回,绕过大营,直往草原深处窜去。
他们身后还紧缀着一队清水骑兵。
不止是完颜安旭和他的护卫,还有其他战败的鞑子骑兵,也仓惶不辨方向地乱窜。
对于这样的追击方式,清水军依然采取团队作战。
三十骑一队,由甲正带领,满坡地搜寻追击鞑子骑兵。
林丰觉得差不多了,鞑子大营内还有近万战骑,城池的另一边,也有一万鞑子。
自己的队伍不要太散,给对方可乘之机。
随即下令收兵。
这次完颜安旭败得很是狼狈,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
是自己小瞧了林丰,故意摆出一副松懈的态度,想引诱林丰出战。
没想到,结果竟然如此之惨。
等完颜安旭收拢残兵,回到营地里。
他把自己关在中军帐内,谁也不见,饭也不吃,一直呆坐到半夜。
子时一过,完颜安旭却下令,召集所有银甲勇士,到军帐开会。
十几位银甲,睡眼惺忪地赶到军帐中。
看到大帐内灯火通明,总管完颜安旭,阴沉的脸,坐在大案之后。
银甲勇士们分了两排,站在大案前,垂头等待总管发话。
“谁能说说,今日之战是如何败的?”
没人敢说话,大帐中,人虽不少,却十分安静。
“若平,你是参与了战斗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失败的吗?”
完颜安旭见没人说话,只得点名。
他喊的若平,也是铁真皇族里的远房亲戚,叫完颜若平,银甲勇士。
“大人,清水军用了战车和重甲,本来还有机会反击获胜,可这...天雷,非我人类可挡,所以...”
完颜安旭啪的一拍桌子。
“天雷,就说说这个天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谁看清楚了?”
他额头青筋都凸了起来,瞪着一众银甲。
另一个银甲嗫喏着:“大人,咱们的勇士,不怕死,可这天雷...”
这个银甲的意思很明白,军卒打仗确实悍不畏死。
可毕竟是人类,面对未知的,不可抵挡的,或者是无法战胜的东西,信心会被打击到底。
就像一个勇士,面对强敌,用顽强、坚毅、向死而生等等。
也许就能击败强敌。
可一个勇士,面对无法战胜的天地之威时,根本不会有抗拒的想法。
也就是今日一战,天雷一响,鞑子战骑立刻溃散逃窜。
人是无法跟天斗的。
完颜安旭叹了口气。
“诸位,那根本不是天雷,是林丰弄出来,吓唬咱们的玩意儿。”
众银甲勇士面面相觑,然后皱眉看向完颜安旭,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可完颜安旭只知道那不是天雷,具体是个什么,他也不清楚。
自己都没弄清楚,如何去向军卒解释?
眼前的几个银甲,眼神里都带了疑惑,说明自己的解释,有多么的苍白。
军帐中沉默着。
所有人现在都明白,只有弄清楚清水军的天雷问题,这场仗就还能继续。
不然,必败无疑。
那天雷之威,已经在众多军卒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完颜安旭得想办法消除军卒心中,对天雷的恐惧。
他把在城南扎营的一万人马也调了回来,两万五千人马,全力守御一个营地。
然后派人回铁真皇室,请求支援。
当然,他这个支援并非增加军队人数,而是精神上的支援。
这个请求很快就被皇帝批准。
铁真皇帝完颜兀峰,下旨从孛哈尔部落,调了一名巫师。
温古孙是整个草原上最着名的巫师,他神奇的事迹,在草原各部落传诵了上百年。
有人说他已经三百多岁,但是谁也无法确切知道,他真正的年龄。
治病、算命、驱邪、祈福、祭祀天地,甚至他能呼风唤雨,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做神仙。
总之,此人神秘且高能,所有部落之主,都将他待如上宾。
也就是完颜安旭的身份,才能勉强请得动温古孙先生。
神奇的是,完颜安旭的请求文书,发出仅五天。
到第六天的傍晚,就有一个全身挂了许多,深浅各色布条的老人,拄了一根高出他一头的拐杖,在晚风中站在营地之外百步之处。
看不清他的脸,长长头发披满了全身。
这个老人的身边,还跟了一个矮小的男子。
不知是儿童还是侏儒,紧紧偎在老人身边,小手抓住了老人身上的一根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