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卧室里,陆晴雪双.腿弯曲着,坐在床上。
披头散发,一脸憔悴,眼睛红肿得跟核桃一样。
时不时看一眼旁边的手机,不断祈求着秦淮能突然打来电话,用往常那副她很是讨厌的痞子口吻耍贱:“美女,这么晚还没睡,是不是寂寞难耐,孤枕难眠呀?”
可是,手机一直静悄悄的。
反倒是她忍不住一次次拨打秦淮的号码。
得到的也只是同样的一句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一颗心,渐渐沉入黑暗的深渊。
“我知道错了……”
陆晴雪整个人被哀伤和彷徨笼罩着。
“你会原谅我吗?应该不会吧……像我这么自以为是的女人……像我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掉了……”
“要是没有你的陪伴和支持,陆氏财团也早就不复存在,我根本坚持不到现在,早就已经崩溃……”
“秦淮,我知道错了啊……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陆晴雪喃喃自语着,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石头项链。
看似寻常的石头项链,微微闪烁着很微弱的淡蓝色光泽。
“秦淮,我一定会找到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要把你找回来……哪怕穷尽天涯海角,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门外,苏怀君靠着墙,捂着嘴,泪流满面。
苏怀君对秦淮的感情,甚至比陆晴雪还要强烈几分。
秦淮重伤,消失,她心乱如麻,她心如刀割。
可她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
为了照顾陆晴雪,她强迫自己坚强。
三楼走廊上,白术默默看着,无声叹息,悄悄转身回了房间。
整个别墅,因为秦淮的不知所踪,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的哀伤中,令人难受。
……
“太难受了……杀了我吧……不想活了……”
重城某个安全屋内,秦淮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
他迫切的希望有一个女人来照顾他。
男人可以接受自己在女人面前啥都不穿,却不能接受在其他同性面前一直光着。
加上那跟化粪池一样的药液,给他的身体和精神,带来了双重的疼痛。
实在是没有比这再糟糕的时候了。
不过不得不说,那该死的药液,效果真的很好。
秦淮这次受伤实在严重。
肩膀上两处贯穿,几乎伤到经脉和骨头。
全身都被冥火的细针刺出数十个血洞,取出来的细针加在一起,都快有一斤重。
跟冥火对拼中,手臂骨骼、体内五脏,都受到剧烈冲击,出现不同程度的撕裂。
当时真就是凭着一口气吊着,才没死去。
仅仅昏迷四天,秦淮能恢复到如今这个程度,药液的功劳占据了百分之八十。
可秦淮还是接受不了。
感觉嘴里都是腥臭的。
像是被迫吃了十几斤的翔,还是热乎的那种。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身体到灵魂,都脏了啊。
耗尽所有力气,秦淮将搭在身上的床单,往上扯了扯,盖住了脑袋。
停尸间里的尸体,都是这么搭着的。
就当他已经死了吧。
但很快,他眉头一皱。
耳朵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很多很重很杂,却宛若一体。
他用牙齿咬着床单,将床单挪开一些,露出眼睛。
眼睛看向窗户,凭借灯光反射角度,看到了迷彩服。
“眼镜!眼镜!”秦淮喊道。
“哥,我在,饿了吗?”
眼镜手里拿着一个药袋,里面装着褐色的药液。
秦淮瞬间想到浴缸里的那些液体,强忍着反胃的感觉,恶狠狠道:“已经吃饱了!把这玩意儿给我拿走!”
“不行啊,圣手特别交代,得喝。”
“你给我……咕……呕……”
秦淮被强行灌了一袋。
跟浴缸里的不是同一个玩意儿,但这味道也没好到哪里去。
有点像是煮熟的榴莲,裹上穿了一周没洗的臭袜子。
酸爽,妙不可言。
狠狠灌了好几口水,秦淮才缓过劲来,问道:“外面什么情况?怎么会有军队?难道你窝藏了一个A级通缉犯,消息泄露,被包围了?”
眼镜捏着鼻子,脚步慢慢往后挪了几步,跟个太监一样尖声道:“哥,你可太厉害了,躺在床上都动不了,是咋知道有军队的?”
“什么反应?你什么表情?退后几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秦淮恶狠狠盯着眼镜:“嫌弃我是吧?等老子好了,找二十个肥婆,轮流给你让坐三天三夜!”
眼镜慌得不行,可是在太臭,他也接受不了,连忙转移话题:“哥,您爹来了。”
“什么?”
秦淮汗毛瞬间倒竖。
也顾不上找眼镜的麻烦,连忙说道:“快,把你那些伙计叫来,抬着我从窗户扔出去。”
眼镜:“……”
“哥,咱们在半山腰上。”
“别说半山腰上,就算在飞机上,你也给我扔下去!”秦淮大怒。
眼镜眼神清澈且愚蠢,透着大学生般的疑惑。
儿子听到老爹来了,第一反应不是迎接,而是拼了命也要逃跑,这是什么操作?
眼镜当然不会理解。
秦淮早就被秦穆山这个亲生的爹,坑出心理阴影了。
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秦淮无奈,咬着床单重新盖在自己脸上,然后闭上眼睛装死。
脚步声越发近了。
感觉得到有几人进了房间。
“儿子……”
随着一声情绪饱满的呼喊,秦淮脸上的床单被拉开。
感觉到秦穆山还要往下拉的时候,秦淮只能睁开眼,无奈道:“别拉了,没穿衣服……再拉不活了。”
秦穆山看着秦淮苍白的脸,眼中带着三分感慨,三分悲痛,三分愧疚,还有一分愤怒。
“臭小子……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秦穆山声音哽咽,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拍照模式,对着秦淮:“乖,别动,老子给你拍两张照片。”
说话间,已经咔嚓咔嚓拍了两张。
旋即他眼中所有的情绪,就变成了不满。
“臭小子,笑一下会死啊?能摆破死吗?动不了是吧?没关系,眼神,注意眼神,看镜头,对,很好,保持……非常好,再来一张……表情不自然,自然懂吗?”
房间里充满了怨气。
比穿着红嫁衣上吊的女鬼还要浓烈,让旁边傻眼的眼镜不由心头发凉。
他突然开始理解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