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走后,安颜摸摸旺财的狗头,把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塞进了旺财的小衣服里,低声叮嘱,“旺财呀,这是给你主人的,等你们离开了邑县再拿出来给他,知道吗?”
旺财眨巴大眼睛,“汪汪”叫着表示知道了,亲昵地蹭了蹭她,尾巴快要摇出残影。
安颜进屋收走了所有的贵重物品,包括世家送的礼,唯独留下了礼单。
当天傍晚,柴家很低调地、麻溜地收拾行李走人。
安颜则是挑了个街坊邻居的都吃完了晚饭,三三两两坐在院里门外乘凉之际,背着一个简陋的小包裹往外走,依依不舍地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看着程家的小房子,慢慢地往外走去。
“颜娘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有平日里相熟的大娘问道。
安颜勉强撑起一抹笑容,没有说话,只是流着眼泪摇头,惹得大家好一波同情。
大家纷纷谴责程家的无情,当然了,帮她出头是不可能的,但是背地里言语上议论几句安慰安慰她都是有的。
安颜谢过大家好意后,祝福大家后告辞,对程家之事闭口不谈,给他们肆意想象和传播的空间。
安颜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空间里休息了一夜,明天还有个大礼要送给程朔呢!
程朔此时正在杨县令家做客,还是那种不请自来的客。
经此一事,他算是怕了安颜了,思来想后,还得靠官府来帮自己夺回房子,谅她也不敢大开杀戒。
于是程朔带着程母找到了杨县令,先是蹭了一顿酒席,然后大肆哭诉。
“杨县令,你是不知道啊颜娘这个女人当真是恶毒,不仅趁我不在虐待我母亲,还动手打我,如今更是要强占我程家家业,你不知道我有多苦啊。”
关于她是妖一事,程朔是不敢说的,一是担心县令怕了不帮他,而是怕县令另有心思,抢了他讨好太后的功劳。
杨县令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在骂娘,程家有屁个家业,穷得家徒四壁,差点连饭都吃不上,连房子都是靠人家建起来的。
现在一朝得势就要抛弃人家,还把什么罪名都往人家身上安。虐待婆母?虐待儿媳还差不多,大家都不是没长眼睛,呸,真是什么丧良心的话都说得出来。
杨县令给他倒了杯酒,貌似无奈地叹了口气,“程状元所言毕竟是家事,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外人不好插手啊。”
“不不不,杨县令此言差矣,我有地契,是土生土长的邑县人,她不过是个外来者,你我才是同一方的,你得帮我啊!”
杨县令虽然为难,但他确实言之有理,若是再拒绝,就是自己不识相了,只能答应借一队人给他,但暗中交代了只做分内之事,不做多余的事。
程朔大喜过望,兴奋之余多饮了些酒,睡到第二天下午才幽幽转醒,一想到昨天县令的允诺,饭也没心思吃,就兴冲冲地带着人前往程家赶人。
程母心心念念她的宝贝们,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巴不得去打脸,把小贱人狠狠羞辱一番再赶出去。
等程朔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到了程家门口,大门紧闭,拍得“啪啪”响,也没见有人出来。
动静太大,邻居家都出来看热闹,有人好心告诉他,颜娘已经走了,他不必担心人家会缠着他了。
程朔一愣,“不可能!”
他翻身下马,一脚踹在大门上,“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与此同时,晴天一声霹雳,劈在程家的房顶,瓦片稀里哗啦地掉落了一地。
程朔吓得一屁股摔下了台阶,程家就在他眼前燃起了熊熊烈火,都来不及救火,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啊!”程母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跪倒在地上失魂落魄。
围观群众像是炸开了锅似的,议论纷纷,恨不得离得更远些,免得被牵连。
“哎哟,这莫不是遭了天谴了吧?”
“是啊,平常的火哪能烧得这么快这么干净哦?肯定是做了什么丧良心的事儿,惹得上天降下惩罚了!”
封建时代最忌讳最害怕的就是天谴这些怪力乱神之事,最令人兴奋好奇的也是这些事。即便事后程朔想办法封口,也封不住他们八卦的心,背地里只会越传越离谱。
程朔终于缓过神来,欲哭无泪,他心里明白,哪有什么天谴,分明是颜娘在报复他!可是现在凭他自己没有办法对付她,还是得靠朱道长或是京城中的厉害人物,他必须颜颜找个稳妥的办法。
心下稍定,他就看见程母哭得快要昏死过去,他过去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娘,没事的,房子没了就没了,咱们去京城再置办新的就是了。”
程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碎碎念叨着:“我的琉璃盏,我的黄金杯……”
??这些陌生的东西是他家现在能拥有的吗?“娘,你在说什么?咱们家哪来的这些宝物?”
“就是人家送的礼物啊,我特别宝贝得藏了起来,才没被颜娘抢走,可是……”程母哭得很大声。
程朔脸色难看,母亲真是会给他拖后腿,居然这么光明正大地收受礼物,那他的清高孤傲人设还怎么立起来?现在东西被损毁,他连还都没办法还。
反正他也没见到这些东西,直接就不认好了,等他尚了公主,权势在握,谁还能说他的不是?
但就在此时,一张张礼单从天而降,散落在程朔身边,甚至砸中他的头,让他没办法忽视。只是随意一瞥,上面的东西都让他震惊无比,心里发寒。
程朔赶紧让人把礼单都收拾好,他好带回去集中销毁,湮灭证据。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程母,沉声道:“娘,我们这就回京城,但是从今往后你得谨言慎行,别人的东西不能乱收,我给你拿回来的你才能收着。”
程母想反驳但是又不敢,只能点头。
在附近酒楼上俯瞰全貌的安颜微微一笑,放心地往皇觉寺去了。